天已经快黑了,但是朱阳关的攻坚战却陷入了最残酷的阶段,城上城下箭如暴雨,一架架攻城排梯依次搭上了城墙。
排梯是隋军攻城的主要器械,但它的构成相当简单,就是把粗大的杉木凿穿,这样几棵牢牢的钉在一起,形成一块宽阔笨重的整体,每一块宽约一丈,先把它放在井阑车上,然后推到城下,绳索一放,连车带板一起倾斜到城头之上。
最前面那一排架到城头之上,形成人类难以攀登的坡度,但是一排压上一排过后,就会形成为一道平缓天桥,唐军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隋军搭建,他们利用城垛上的射击孔从两边射箭,有的士兵则放下滚木,而当第一架排梯搭上之后,便有人试图将之推开,可是排梯笨重,又这么重重的而砸在城头上,实非几人之力能够推开,更何况隋军早在攻城之前,已于城外搭建几座土山,上面的一架架床弩死死的瞄准着排梯所在的城头发射,压制得唐军抬不起头来,
唐军虽然兵力充足,可在空间有限的城头,根本摆不了多少兵力,人少推不倒排梯,人多的话,正好成为床弩的美食。
落在盾牌上还好,至少能够减少一定的威力,但落到人群中,瞬间就能将人洞穿,最可怕的一支粗如长矛的十字箭矢能够强劲的斩断几个人。
但唐军异常勇猛,顶着强大的压力,用守城弩和小型投石车予以还击,虽射不到弩阵,却也给搭建排梯的奴兵造成了极大的损失,一块块巨石呼啸着从天而降,在人群中翻滚,血肉横飞,惨叫声响彻原野,一辆井阑车上高高竖起的排梯被巨石击中,巨大的冲击力使‘车梯’后倒,排梯重重倒下,将躲在排梯后面跟上的奴兵砸得血肉横飞,惨叫声响彻原野。
接二连三的巨石砸到人群中,惨叫连续不断,巨大的恐惧也使奴兵士气下降,有不少人调头要跑,但是薛万均早有准备,三千隋军执陌刀在后面压阵,近百名逃出大阵的奴兵被砍成碎片。
奴兵被陌刀手的恐怖吓坏了,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推着井阑车前进,随着一辆辆井阑车向前推进,双方的弓箭战爆发了,一万名唐军在城墙垛口两边向下放箭,朱阳关城墙有射箭口,将士们以城垛为掩护,而弩手则在后面射箭,奴军则以人数密集占优势,双方箭如密雨,在天空织成一道黑色箭网,奴兵伤亡惨重,而唐军在隋军弩阵的压制损失也是不少,不断有人中箭而死。
在密集的箭雨中,突厥大军开始渡过护城河向城墙靠近,很出手突厥人意料,护城河竟然没有水,只是一条深两丈,宽两丈五的大型壕沟,但护城河内有没有水,对突厥大军已经没有意义,他们搭上长达三丈的木板,使护城河失去了防御作用。
这时,后续的几十辆井阑车载着排梯,沿着木板铺设的道路轰隆隆开到,到了这既定位子后,然后一架接着一架的倒在前方的排梯之上。由于一次比一次远离唐军的射程,也使得伤亡慢慢变小。
天桥搭成,奴兵如疯似癫的向上攀爬,他们一手举盾,一手用手中的长矛和战刀与唐军激战一处,头顶上一根圆木狠狠砸下,总有无数士兵惨叫着摔下排梯,但立即又有人蜂涌而上。
唐军士兵利用城垛上的射击孔从两边射箭,弩箭犀利,直透皮甲,攻城车上的一串串士奴兵被射中摔下,但很快,奴兵根本不再理会头顶上的唐军,他们将盾牌防护两侧,中箭的奴兵渐渐减少。
城头上,每一架排梯前都有数十名唐军和敌军激战,然而攻城的奴兵虽然死伤惨重,但他们凶性大发,绝不退缩。
战斗变得血腥惨烈了起来。
薛万均站在高高的眺望塔上,注视着攻防战,他对眼前的战斗看得很透,尽管奴兵伤亡惨重,但他心中很清楚,局势正一步步的朝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攻城一方出现大量伤亡很正常,没有不死人的战争,更何况死的都是异族人,他一点都不心疼。
事实上,除了奴兵,杨侗还以国籍诱惑突厥、西域青壮自发前来作战,而且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薛万均很清楚杨侗的心思,不仅是省去了抚恤金,还能借助战争来消耗异族的战争潜力,域外各国各族还有多少青壮,薛万均不清楚,也懒得去关注,但他知道内战打完之后,幸运活下来的异族青壮皆是精锐之师,按照杨侗的品行来看,这些人最后都会加入隋籍,成为大隋中的一员,跟异族再也没有丝毫关系。
这时,史劲飞奔到了塔下,迅速向上攀爬,“大将军,奴兵伤亡惨重,从搭建天梯开始至今,已经死伤有近五千之众。”
薛万均冷声反问:“那又如何?”
“呃!”史劲愣了一下,道:“末将想问,陷城营什么时候上?”
“天黑的时候!好生准备。”
“遵命!”
史劲兴奋的应了一声,迅速的奔了下去。
薛万均目光的又向朱阳关左右两侧黑漆漆的远山投去,他知道高衍和虞湛也在他的烽火。
他本想在明早发动最后一击,但是唐军的异动使他不得不提前行动。对峙了这么久,隋军细作早就渗透到了朱阳关,唐军军势浩大,不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撤离,城内才有所动作,就被细作察觉,及时在第一时间将信息发到了薛万均之手。那一刻,薛万均就知道南乡仓库摧毁的消息传到了朱阳关,李世民生怕后路被断,企图趁着夜色逃逸。
可是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