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为之一呆,皱眉道:“朕也这么想过,可是南方士兵不会跟我北上的。当初骁果军为了返回关中,不惜跟着宇文化及干起了君之事,可见,人们的故土情一旦发作起来,相当可怕。”
房玄藻叹息道:“圣上,现在手中还有近十万大军,加上淮北十余万人,实际上就有二十多万军队,我们这里的军队确实有几万南方籍的士兵,但这些人生活在安逸的南方,不管是战斗力还是作战意志都远不如中原人士,留着只会成为瘟疫一般动摇军心,若圣上将之裁减,带着中原兵北上,反而能够减轻负担,于军、于后勤都是利好之事。重要是我们在中原有民众基础,而那里又是杨广主要祸害的地方,百姓对于隋朝心怀恐惧,只要我们加以宣布,百姓必将大力支持我们。”
这个建议令李密难以决策,主要是中原隋军更多,一旦失败那他真就彻底完蛋,如今他有些后悔了,早知如今就应该听从房玄藻和单雄信的建议,干脆利落的放弃淮北七郡、放弃江淮大地,重点经营长江以南的地盘,只可惜一念之贪,不但不听,反而还去招惹隋军,不然的话,哪有今天之困局?
说到底,问题还是出现在他这个决策者的身上,怪不到房玄藻这个谋主身上,要是早听他们劝说,完全可是实现划江而治的梦想,思绪至此,李密长长的叹息一声:“容朕考虑考虑!”
房玄藻急道:“圣上,隋军的骑兵实在太厉害了,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南方军掩人耳目,带关中原之军连夜北上,一旦隋军的包围圈形成,我们想要撤退就难了。”
“朕再想想。”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圣上。”
“先生先下去吧。”李密揉了揉发痛的脑门。
“微臣遵命。”
房玄藻无可奈何,怏怏不乐的拱手告退。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嚣声,只听到有人在放声大骂:“你们这帮混蛋,快放开我!”
李密和房玄藻相顾一怔,他们二人都听得出这是内军副将李文相的声音。
李密怒道:“为何在这吵闹?”
“圣上,李将军被抓了。”一名亲兵迅速答道。
李密眉头一皱,想了想,便和房玄藻一起出门观看。
只见远处出现了一片火光,只见一群执法内军,将一名五花大绑的将官推了过来,此人身材魁梧,粗糙的脸上长满了虬劲浓密的胡须,仿若传说中的猛张飞一般,
此人正是李密的内军副将李文相,他原是汲郡黎阳贼寇首领,为人憨厚,异常骁勇,投降李密后被引为心腹,如果不是头脑简单、有勇无谋,早就自领一军了。
一群执法军将他推到密面前,一脚踢在腿弯处,李文相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名鼻青脸肿的内军校尉上前行礼,忿忿不平的说道:“启禀圣上,李将军想要趁夜逃走,幸被弟兄们发现,只不过他奋力拒捕,打死了我们五十多人,负伤弟兄不计其数,请圣上发落。”
李文相大吼道:“我不反抗就被你们杀死,是你们逼我的。”
“我们奉圣上之命抓捕逃兵,确实是杀了一些人。可你是我们内军副将,我们怎么敢杀你?我们好言相劝,你就是不听,才被迫包围,可是你却趁我们不备猛下杀手,若非是刘将军恰好巡视到,我们早就被你杀光了。”那名着校尉争辩完毕,向李密行了一礼,道:“圣上,这事很多人都看到了,绝非我等小卒以下犯上。”
李密沉着脸大步上前,死死的盯着李文相片刻,忽然出手,狠狠抽了李文相几个耳光,扭曲着脸,咬牙切齿的说道:“枉朕这么信任你,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你,可你竟然背叛我,你对得起朕吗?良心何在?”
李文相闻言,默默的低了下头,低声道:“我娘还在江都城内,我怕隋军加害于她,绝没背叛圣上之心。”
“你……”李密冷冷的哼了一声,一脚将他踹倒在地,恨恨地说道:“杨侗治军严谨,隋军上下对百姓秋毫无犯,军纪之严,比我魏军还胜数筹,这一点,军中将校全都知道,大家虽然都心忧自己的亲人,但是从来就没人担心隋军会加害我们的亲人。”
为了安抚闻讯前来的大大小小将校,李密不得不为隋军说好话,但是众将却是深以为然的点头,隋军军法之严和他们的战力成比例,自从杨侗掌军、军务司创立,隋军就没有出现过影响极大的扰民事件,即便有,那也是极少数,事后也全都被军务司的文职人员重惩,关于这一点,哪怕身为敌人,也不得不佩服。念及于此,众将校倒是稍微宽心了一些。
要是李密知道自己的家小被牛进达屠了个干净,不知是何感想,只听他继续侃侃而谈的说道:“朕的儿女也在江都,所有人的亲人都在江都,不止你李文相一个。别人都不逃,就只有你李文相逃跑,还对一手带起来的弟兄狠下毒手,残害同袍,你对得起仰慕你、以你为荣的弟兄吗?”
房玄藻情知李密已经动了杀机,连忙劝道:“圣上,李将军是个耿直无心机的人,他为人至孝,圣上正是相中这一点,才会加以重用,念在他南征北战和无知的份上,就饶他一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