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奶奶,我,是否说错了什么话?昨日破晓的时候,我瞒着家里人出来第一次登山,他们并不知晓,所以到现在见我未回去,可能着急得很。我也很担心他们。”景末鼓起勇气,向奶奶解释道。
“这是你第一次登山?你多大了。”木奶奶冷冷地问了一句。
“景末刚刚过了十二岁生辰。是的,家里的父母从不让景末登山。所以,所以我才不知道路也不知道如何徒步冰川,这才跌落。”景末有些紧张。
这孩子说的倒是都挺合理。可是总觉得不能放心,就像刚才,自己若不是正巧告拜山神完毕出来,他不就一个人出了屋子,谁也不知道他会做什么去了吗!想到这里,木奶奶的心又沉了一分。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见我,才会说是向我来问路的。
景末并不知道木奶奶此时心里在挣扎些什么。藏夏与山隐之怨,由于他父母的全力反对,从而长老们和村民也都从未向他提起。景末的父母,也许还有一些藏夏的村人也是这么想的,希望这所有的家丑国恨能够在这百余年后罢手。再深的仇恨,也斗转星移了数百年。灭了西夏的元朝也已不复存在,哪怕是现在退回蒙古做了北元,也已经再也无法祸害西夏子民了。成吉思汗的陵墓都也已无处可寻。为何藏夏的族人,就不能做一个普通的村民呢?
“阿哥!”巴丹从他阿妈屋里跑出来,见着景末与木奶奶正说着话,一蹦一跳地跑过来了。
“阿哥是要回家了吗?”巴丹抓了一把奶渣,往景末手里塞了很多。
“是啊,阿哥的阿爸阿妈也在家里等着呢。我正在和木奶奶问路。”景末宠爱地摸了摸巴丹的圆脑袋。
木奶奶一时拿不准主意。叔叔说过藏夏是山隐最大的威胁,不过藏夏的确数年并未来犯,最近出去探路的护卫小伙子们回来也都说没有遇到过可疑地登山客或过路人。这个孩子,阿隐和巴丹都很信任他。对了,阿隐信任他。若这孩子有别的心思,阿隐应该能看出来。既然阿隐都能选择把他带回来,那他说的应该的的确确是真的。想到这里,木奶奶才总算松了口气。
木奶奶也摸了摸巴丹,告诉景末回去的一条隐蔽的小路。在景末上路之前,木奶奶再三地叮嘱他,山隐一族百年隐居于此,不希望被世人所打扰。还请景末为了继续保护阿隐,保护巴丹,而保守住山隐的秘密。景末郑重地点点头,深深地与奶奶聚了一躬。牵住巴丹的小肉手,让他和阿姐说他先回家了,以后,他一定会来看他们的。
只是木奶奶万万想不到的是,阿隐竟看不透景末。
也许是那山神的安排,也许是因为旁人不愿他们苦恼而对他们的守护。
所幸这两个孩子都因缘际会地竟从不知晓对方的村落就是自己族人的宿敌,而他们的偶然相遇,和在生死与共之后,下意识所选择的互相信任,让两个村落都避免了诸多能够导致全族倾灭的矛盾。
历史从未停止过前进。
这一年,说起是北元的元年,但其实是元朝无奈覆灭退回草原上的最后一次喘息。
而这两位雪域的孩子,也在这一年开始感受到命运的洪涛汹涌,将他们带领去一个,又一个选择的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