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今日这地步,她已没资格再矫情那些仁义道德了。帝王的心思昭然若揭,他要维护朱家的天下,她要天下的公义,那么就如孙训珽说的那样,只求结果就好。
所以……
委屈什么呢?
自己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软弱,就这点上,她比不上朱慈烺,所以如今才会被要挟。
军医官,各堂大夫很快来了。刘茹娘与左大友也回来了,得知了张景瑄被关在宫中后,他们也明白了天子的用意。
左大友脸上满是悲愤与失望,左弗将他的悲伤看在眼里,忽然觉着自己没那么委屈了。
比起将君王放在第一的父亲,自己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毕竟,对于君为天的父亲来说,君王的猜忌刻薄是无比让人难过的事。他付出所有,却受到了这样对待,这比什么都难过。
而父亲眼里的悲伤也让左弗的心再次冷硬。
父亲的忠义是纯粹的,尽管她不认同天地君亲师那一套,但将信条活成信仰,活得纯粹的人都不应被如此对待。
被熬好的汤药端了上来。
这药是回春堂的老爷子开的,连药都是他亲自熬的。熬完后,药渣被埋到了院中。而与此同时,山寿堂的东家也在熬药,只是这一碗药的药却是直接倒掉,然后将药渣交给椿芽,椿芽捧着药渣,将药倒在了十字路口。
也不知从哪时开始的,总之在老人家的嘴里,煎药剩下的药渣要倒在路口,以十字交叉路口最佳,据说这样,病能好得快些。
既是常规操作,自也不会引人怀疑。而左弗就是要通过这些药渣告诉世人,她病得不轻。
其实,若不是她有金手指,就冬日那一盆水真可能要人命的。体温的迅速流失会有致命的危险。
小冰河期的江南可是很冷的,那冰棱子能结得手臂粗,即便及时取了暖,可在这医疗水平落后的年代,一个风寒就可能要了人命。
这不仅仅是羞辱了,而是要她的命。
天下人的眼不瞎,看得明白的人自是看得明白。诚如孙训珽说的那样,这一局虽说不尽人意,但也不会没收获。
所以……
既然他要玩心眼,耍权谋,那么她也不介意陪他玩玩!
外面百姓的闹腾越来越厉害,整个城都陷入了一片喧闹中。未被权势名利所迷惑的读书人最是热血的,也最见不得不公。
他们读着圣人之语,历数着左弗为官以来的功绩,为百姓解读着左弗在常,在琼的治理政策以及亲自发表的那些文章。
一些有才华,有公义心却苦于无背景被压迫的小官也纷纷行动了起来。他们与这些读书人聚在一起,为左弗喊冤。
左大友坐在马车里,听着这些人的口号,久久后,终是流下了两行眼泪。
民心可用。
这世道!
终不是一片黑暗的!
百姓!
终是看得清楚的!
弗儿没白白受苦!
车马启动,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他借口出来打探消息,但其实他骗了所有人。有什么消息要值得他这个锦衣卫头子去打探的?在这个系统里,权位与他差不多的人固然心向天子,可却也有很多人是向着他的,他若想知道什么,自会知道。
所以出来看消息只是借口,他要做的是面圣!
他要亲自为女儿提亲!
他们左家已对得起先帝,对得起这大明了。如果天子因猜忌而这样对待他们,那么……
他怎么也要为女儿争一争!
车行驶到皇宫,白氏笑吟吟地从宫里出来,与左大友正好碰来面。
她见了左大友,便是笑着道:“哎哟,亲家,您怎么不在家照看着闺女?怎么跑这来了?”
“亲家?”
左大友愣了下,随即道:“亲家母这是刚从宫里出来?”
“亲家母?”
白氏愣住了。
本是想恶心下左大友的,哪里想到他居是接话了。
皇后得知了那逆子在左弗闺房待了一夜后自是高兴,这会儿已动作起来,相信这会儿,怕是天子已知晓了呢。
两情相悦,这是天子不能忍的。所以,为了防止左弗亲自开口,必是会先下手为强。
虽然皇后不愿意承认,可白氏看得出,皇后心里比谁都明白天子的心思。所以才敢冒着触霉头的风险去做这件事。
当然,这事风险大。不过对于皇后来说,只要将天子心头那白月光染黑,便是赢了。
只是这句“亲家母”是什么鬼?!
左大友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他脑子是不够聪明,但到底活到这把年纪了,又在高位多年,有些事还是能琢磨得出来的。
孙训珽与嫡母面和心不和,这嫡母巴不得他去死。昨个儿在自己家待了一夜,这白氏知道了能不行动?
白氏素来巴着皇后,而孙训珽因着与弗儿合作,赚了不少钱。他拿这些钱开道,在朝里别看没什么实权,可却也没人敢动他。所以,这白氏必然也是恨弗儿的。
若他们结合,白氏在家的处境岂不是更糟?!
幸好自己来了啊!
不然……
左大友眼里闪过一丝冷芒,可很快就湮灭于眼底,他拱拱手,道:“多谢夫人啊!”
“谢,谢什么?”
白氏彻底懵了。
左大友一脸感动,“夫人养了个好儿子!重情重义,老夫感激不尽。”
“哈?”
“夫人,您放心!我曾也是赘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