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事情出乎了司马光的预料,待得御史们的话说完,文彦博义愤填膺出列,开口禀报:“陛下,臣子欺君,自古就是大罪,甘道坚如今犯下这般欺君大罪,当严惩。”
司马光闻言,立马看了看文彦博,有些疑惑起来。
好在富弼出来说道:“诶,文相不必如此愤慨,甘相公功勋卓著,些许欺君小事,瑕不掩瑜,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把甘相公严惩,如此实在有些小题大做了。依老夫之间,就让甘相公回京述职,把此时当面与陛下说清楚就行了。”
司马光又看向富弼,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些不对劲?虽然是在帮甘奇开脱,但是如今西北事情未了,让主帅回京?
没想到皇帝赵曙轻描淡写一语:“嗯,富相所言有理,些许小事,瑕不掩瑜,但也不能纵容这般浮夸之风,下旨,让甘相回京说清楚吧,说清楚就行。改正错误,以后不犯即可。”
“遵旨。”富弼答道。
事情成了。
唯有司马光一脸疑惑看来看去,他开口道:“陛下,臣以为,此事可稍稍容后一些时日,待甘相公把……”
不得司马光把话说完,富弼已然出言打断:“司马中丞,此事便议到这里吧。”
高台上的皇帝也开口:“嗯,此事就议到这里,江汉水患之事如何了?这几天怎么都没有消息了?”
富弼连忙答道:“陛下,江汉水患洪峰已过,共造成了一万八千余户人家流离失所,府衙上书来报,希望朝廷派赈济之粮……”
司马光回过神来了,第一次有一种被人当了枪使的觉悟,司马光抬头看了看皇帝,更明白过来了,这一切都是皇帝的意思。
若是被别人当枪使了,司马光本该怒上心头,但是偏偏是被皇帝当枪使了,司马光心中难受,眉头紧锁,犹豫来去,不知要不要上前再据理力争一番。
但是据理力争又该争什么呢?说甘奇没有过错?还是说不必要让甘奇立马回京?
最后司马光在这犹豫之间,还是没有开口。保守派司马光,终究不是包拯,在刚直之上,差了包拯一头。
不过司马光也不是什么都没干,回家提笔,一封奏折,分析着西北局势,分析着主帅甘奇此时在西北的重要性,希望以此让皇帝收回成命。
司马光抱着极大的希望上了奏折,只是石沉大海。兴许赵曙看都没有看,因为圣旨已经发出去了。
这回甘奇若是再不遵圣旨,那就是台面上的事情了,不必再藏着掖着,甘奇就会被治大罪。
富弼文彦博,在这方面实在是高人。人老如精,当真不假。
溪哥城外,董毡打马而来,如丧家之犬,三百里路,一路之上,董毡派人组织了好几次反攻,反攻几次,回头一看,宋军依旧还在身后不远,宋军的先锋就在视线之中。
双方皆是人困马乏,一路而来,连董毡都只是在马上吃了一些肉干饼子,水囊里的水都喝干了,董毡也不敢浪费时间找地方去装。董毡尚且如此,也可见不断追击的种愕也陷入了这种人困马乏的境地之中。
三万唃厮啰人,早已散的散乱的乱,真正还能跟在董毡身边的不足四千人。
看到溪哥城的那一刻,董毡激动不已,开口大喊:“快,入城。”
不料旁边还有人劝:“族长,不能入城啊,敌人尾随而来,若是与后面的族人一起冲进来,那可不得了。”
董毡犹如未闻,又是大喊:“入城入城。”
溪哥城不大,以后归了大宋,会被称为积石城,因为积石山不远。三千多唃厮啰人往城内蜂拥而入。
在这三千人之后,还有许多唃厮啰人,百十个一伙的,二三百人一队的,十几个一列的,都在急速往溪哥城而来,所有人都看到了溪哥城这个救命稻草。所有人都知道只要进了溪哥城,便安全了。
种愕自然也看到了溪哥城池,开口呼喊着:“快,加速,再加速一回,不要管马,只管抽,追上去。”
无数的唃厮啰人奔着救命稻草而去,种愕所想,就是跟着这些唃厮啰人也直接冲进去。
董毡站在城头之上,看着城外之势,大喊:“关门,关城门。”
“族长,还有许多族人在外面呢,可不能关城门。”
“是啊,这门一关,上万的族人只有死路一条了。”
董毡不管不顾:“把城门关起来,快点。”
“族长!”
“族长,不可啊,还有上万的弟兄在城外呢。”
董毡大怒:“不关城门,敌人冲进来了,都得死。关城门,谁敢多言,杀了。”
溪哥城的城门,轰然关门。
已经跑到了城门近前的一队二三百唃厮啰人看着紧闭的城门,面色惊骇不已,也露出不能理解的疑惑神色。
“族长,是我呀,我是奇玛丹啊……开门放我们进去。”
城头之上传来一句冷冰冰的话语:“回头,去作战,去杀宋人。”
宋人来了,尾随而来,甚至比许多后面的唃厮啰人还跑得快,许多马匹体力不支,跑着跑着就轰然倒地,但是种愕依旧来得快速无比。
可惜城门关了,种愕的愿望落了空。
但是城墙之下,拥挤了四五千唃厮啰人,他们都没能进城。城内也不敢再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去,因为城门一旦打开,几千人没有进完之前是一定不可能再关上了的。那个时候,宋人必然也就进来了。
种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