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中和女孩一起上车的一位五、六十岁的老太太,朝右后方的座上某个长脸男子看了两眼,嗯,不得不说那眼神中全是台词,然后便笑眯眯的凑到了那小姑娘的跟前,一屁股坐在了那八成新的还带着洗衣粉味道的毯子上。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呢?多大了,还上学吗?”
那姑娘被人这么一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乖巧答道:“我十七了,今年开学就上高三!”
“你怎么一个人出门?家是哪儿的,我看你不像是咱们这边的人哪?”
“我家在魔都,自己出来散散心!”
车厢中的乘客似乎对两人的聊天内容产生了一些兴趣,有几个人甚至还加入到了两人的谈话中。
陆宁睁开眯着的眼睛朝前方说话的几人望了两眼。
小姑娘长的很漂亮,一看就知道是在父母跟前娇养着长大的,披肩长发,颈间一条白金镶钻的项链,他若没看错,这是今年春季国际珠宝展上大师弗里尼.格林的一款作品,价值一百三十多万,身上是一套粉嫩的coi这个品牌的知名度就相当于前世地球上的香奈尔,少说也要花上个五位数。
背着的包在《时尚杂志》前一期中出现过,u鳄鱼皮新款女包,销售价,58888元。
最关键的是这姑娘说的虽然是普通话,但是口音极明显,听起来倒像是——魔都人。
从魔都到甜市,这么老远一个小姑娘单独坐长途车,还声称“出来散散心”,这可能吗?
依陆宁看,离家出走还差不多。
至于那位老太太,看着得有五十多岁,上身一件墨绿色的半袖,下身一条黑色料裤,脚上一双黑皮平底凉鞋,头发向后梳起,在脑后卷了个卷,一脸的精明相,脸上虽然时刻带着笑,但是看起来就会让人觉得那笑有点假。
这时,只听那老太太说道:“姑娘坐这趟车这是打算去哪儿玩儿啊?”
“先去市里看看吧,我就是随便转转,走到哪儿算哪儿!”
那老太太登时大喜,“哎哟姑娘那咱们刚好同路,我也是到市里,这下好了,这一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从灵山村到甜市,坐这种长途车大约要用四个多小时,这些年村村都修了柏油路,只是车太差,司机为了省钱又不肯走高速,所以速度就有些慢了。
那姑娘甜甜一笑,“好啊,阿姨,那我先谢谢你了。你也别小姑娘小姑娘的叫了,我姓黎,叫黎秋水,您就叫我秋水吧!”
听到那姑娘的回答,陆宁不禁叹了口气,还是太小了,只这么会工夫,把自己的所有信息都透露出去了,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就这样的不用自己出手,阿塔就能把她给卖了。
这时阿塔正整理两人的东西,没两分钟,他就叹了口气:“咱师傅把今年卖猎物攒下来的钱都给咱们装上了,他下半年花啥呀?”
“你还害怕师傅他老人家饿着是怎么的?十个你也不是师傅的个儿!师傅给咱拿了多少钱?”
“两千三百五十块。”
“就这么点儿?看样子,那老头儿是真不想我回去了!”
阿塔不解,“两千多还少啊,师傅怎么不想我们回去了?”
“是不少,那不也得看看是谁花?就你那肚子,一顿饭吃两碗红烧肉,八碗米饭,外带三大盘子炒菜的主儿,等咱们到了魔都,这点儿钱估计也就不剩什么了!”
阿塔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然后道:“师兄,咱师傅这不是也没办法吗?今年打猎物卖的钱也就剩下这么多了,咱省着点用呗!大不了今天开始我少吃点儿,也能省下不少呢!”
陆宁撇嘴,不屑的说道:“平时我说你傻你还不爱听,就你那脑子,跟猪有得一拼!
知道咱今年为啥就卖了那么点钱吗?因为春天的时候师傅从北山上挖到一根野参,他自己用不到就拿到城里给卖了,卖了十二万呢!老头子偷偷摸摸的还想瞒着我,自己一个人跑到县里的药店卖的药,结果等我隔了半个月进城遇到宁三的时候,宁三立马就告诉我了!
所以,咱师傅不是没钱,而是不愿意多给咱,钱都没了咱才会想办法赚,那样他就又可以自己一个人多逍遥一阵子了。不说别的,今儿中午师傅准得自己喝两盅。
不过你放心,跟着师兄混,师兄保证让你天天都能吃香的喝辣的,不仅如此,师兄还得给你说个漂亮媳妇,都二十四的人了,再不说媳妇都没人要了!”
说遇到的有点儿省事儿,事实是那天陆老头从山上回来,猎物没打着多少,但是身上有股药香,很淡的药香!
这药香别人可能闻不出来,可对于陆宁这个从小就从药罐子里泡出来的人来说那是一闻一个准啊!
他见师傅说去城里有事,却不说是什么事儿就有所猜测,于是再去城里的时候就直接找到了平安药店的宁三,这家店他们常来都是熟人,师傅卖药基本都是卖给平安药店,因此一打听一个准。
阿塔很懵,他搞不懂师傅卖个药材为啥还要瞒着他和师兄,也不明白,师兄为啥说师傅不想让他回去,反正这两人一个比一个精,他哪个也搞不明白,所以他还是乖乖当个傻子吧,大人的世界他不懂,有得吃就成!
车子晃荡晃荡的已经开了四个多小时,眼瞅着还有二十多分钟就要到市长途车站了,车上有几个乘客便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陆宁就这么冷眼瞅着车上的这些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