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终于长大点了,也顺眼许多。”看着季名走出去,季澜忽然笑了起来,由心而发的笑容,宛若初雪消融,很是柔和。
声音未落下,后面的窗户刷的被打开,一个冷硬男子跳了进来,身手矫健,面无表情。
“大少,已经准备妥当,我现在就接您出去。”男子机器人一般说道。
季澜却是浅笑着摆摆手,“再等等,把这出戏看完,我那弟妹临时改了主意,我看看她的变招,也看看那块儿令牌有没有所托非人,推我出去。”
男子皱着眉,但还是点了点头,“好的,大少,只是属下以为,现在的您并不适合出现在外面,会引起很多事端的。”
季澜听了也止住了推动轮子的动作,沉吟了片刻,似乎在思索什么,缓缓启唇,问道:“秦家背后的老家伙们出来没有?”
男子松了一口气,知道季澜没有再坚持,回答道:“出来了好几个,很快就到。”
“这样啊,”季澜神色几许遗憾,“也罢,这些年我的好奇心倒是重了许多,这可不是好的迹象,我们走吧,回去清理门户,留给我弟弟的,不说盛世华庭,至少也该清白无垢。”
男子沉默的点点头,直接蹲下身子将季澜背起,从来时的窗户跃下。
屋里只留下一个轮子还缓缓滑动寸许才停止的轮椅,一室寂静。
趴在自家属下的背上,季澜微微的伤感,微微的不甘,余光落在自己那毫无知觉的腿上。
终究还是在意,他还是,后悔了。
“阿炳,让金子给我准备一副假肢吧,总这样,我太没有面子了。”忽然,季澜开口。
阿炳一愣,原先不是没有这样劝过大少爷,但他态度坚决,说坐在轮椅上舒服又不累,还可以迷惑人,挺好的。
不管谁说多少,怎么劝都不管用。
如今倒是,怎么就改了主意?
但终究是往好的一面发展,他也就没有傻到提出置疑。
只是点点头,“好的,大少,我尽快通知金子准备。”
大少要装假肢,那自然得是最好的,需要不少的时间,也得做不少的准备。
而且,安了假肢之后的适应与康复训练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这也代表着,这一段时间里,他们必须得控制住局势,不让它打搅到大少爷的复健。
要处理的问题很多。
“我们要,加快进度——”声音很轻,如果不是在耳边,阿炳几乎要听不见。
并没有回答什么,只是嘴巴抿紧,抿成了一条线。
大少爷他,终于要出手了,这才是魔王真正的回归盛宴,不知道要多少的血色才能染红那迎接的红毯红绸……
*
秦家大院。
秦洋把那些宾客都带到了外面,威逼利诱也好,杀鸡儆猴也好,怀柔政策也罢,总之手里握着的那些资料足够让这些人翻身不得还万劫不复,没有人敢再翻浪花。
虽然过程轻松,但到底是人多,一个一个处理,弄完之后秦洋已经是心神疲惫,心情也相当烦躁,急需要一个宣泄口。
叶晚带过来的四方队也就恰巧撞在了这个发泄点上面。
还没进到秦家大门,秦洋就领着秦家护卫和沉风的人马把人给拦在了路中央。
小太妹打群架的架势,流里流气,吊儿郎当。
“副队,好久不见啊!”秦洋热情的打了一个招呼,但是脸上的表情很不怎么友好。
叶晚看见是秦洋,心里也是一突。
对于六指是秦家人这件事情,固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由于秦洋自己的态度和秦然的身份,他们也都当不知道。
渐渐的,也都不把二者往一处联系了。
今天忽然在秦家看见这个昔日队友,心里说不上来滋味。
而且,之前六指出事的视频,他也看了许多遍才承认了那份死亡证明。
如今,活生生的六指,活生生的秦洋……
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的问:“六指,你是秦然那边的吗?”
秦洋一愣,随即笑得花枝乱颤,“叶晚,你是傻了还是傻了?问这种问题——”
叶晚咬了咬牙,目眦欲裂,有一种情感爆发出来,很需要舒解,但又偏偏膈应在那里,上不得,下不得,声音都撕扯着,有泪意,也有恨意。
“她杀了清儿!”
秦洋勾勾嘴角,语气刻薄,“口口声声的队长,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叶晚,你真的越活越活回去了!”
叶晚瞪着她,眼睛发红,捏枪的手上血管似乎要爆裂,用力过猛的抖动着。
“她杀了清儿!我亲眼所见,你让我怎么相信?怎么相信啊?!你说,六指,你告诉我,她为什么,她为了个什么?!”
几乎是吼出来的,叶晚整个人丝毫没有了平时的风度翩翩,也没有了那种冷静自持。
秦然对着叶清开枪的画面,叶清在他眼前流逝掉花季生命的画面都不断的袭来,几乎冲垮他的理智。
秦洋抿住嘴,自然知道那场面的残酷,捏了捏拳头,笑容冷酷,“所以,你今天是来杀秦队,然后给你妹子报仇的吗?”
轻飘飘的一个问句,却让叶晚瞬间清醒,狠狠咬了一下舌尖,痛感犹是不及心里半分。
他清楚记得,他是一名猎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夹带丝毫个人情感,不做与任务无关的行为。
这是身为猎人的基本素养。
他一直遵守,一直引以为戒。
但此刻才觉得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