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臂锢的自己很紧,两人的身子可以说是紧紧贴在一起。房内的暖气很足,所以两人的仅穿着单薄的病服,透过衣料甚至可以感觉到对方的肌肤温度。
宋凝久感到他说话的气息,有意无意地喷在自己耳廓,痒痒的,有些发热。这样的举止若是换成两情相悦的情侣,无疑是暧昧的,可以称之为情趣。
可是换成她与卓越,宋凝久皱眉,只觉得他身上那股陌生的男性气息让人烦感罢了。手已经抵在他胸前用力推搡,企图拉开两人的距离,无奈他虽然病着,这块头对于娇小的她来说还是太大。
不由冷斥:“卓越,你放尊重一点。”眉宇间,自然带起一股凌然以及愤怒。
卓越看着她的模样,唇角却愈发勾起一抹笑来,他说:“你看,连你都做不到这么无私,又怎么能要求我放弃仇恨?”
宋凝久闻言气结,说:“你这简直是强词夺理!”他们的情况怎么能一样?
“强词夺理吗?”卓越目光直直地望着他,那眸色中的光亮仿佛愈加耀眼,只是口吻却更加冰寒,他掬起她的下巴,两人对视,问:“你不曾经历我的事,又怎么知道我的痛?”
宋凝久很不喜欢他的举止,甚至可以说是厌恶,所以用力拽下他掬着她下巴的手,神色漠然。
卓越看着她的眼睛,并没有刚刚提到让他放过靳远时的悲天悯人,除了嫌恶烦,更透出一股漠然来。从前只觉得她柔弱、倔强,却从未和冷、漠然这样的字眼搭上边。
如今那股漠然映在他的眼里,竟让他泛起一丝不舒服来,是因为她未将自己放在心上?或许连他都理不清自己的情绪从何而来,总之下一秒,他竟突然将下巴抵在宋凝久的肩窝上。
肩头传来重量的时候,宋凝久只感到无语。从不知道这个男人这样无赖,可是推吧,他的双手又紧紧锢住她的腰身,怎么弄也弄不开。
“你知道吗?我生下来便没有母亲,一直都是父亲把我养大的。小时候很羡慕有妈的孩子,有一次无意间听我爸的手下说,我妈是生的那天被人用枪打死的,我从那时起就恨起了我的父亲,虽然他对我很好。”
宋凝久拽着他手臂的动作微顿了下,也许是被他难得透出一丝丝脆弱的情绪吸引。可是他跟自己说这些做什么,她皱眉。
卓越感觉到她未再挣扎,以为她在听,便继续说:“他真的很疼我的,不管我多么恶劣的淘气,他都宠着我,由着我。可是我渐渐长大,因为母亲的死更不喜欢黑道。尤其是每天见惯了打打杀杀,组织mài_yín、赌博,贩卖军火都有。我羡慕那些普通人家的孩子。他们可以牵着父母的手去上学,而我,只要出门就经常遭到暗杀。”
“最严重的一次,别的帮派为了争地盘绑架我,把我弄在船上,身上绑了定时炸弹,引我爸去救。我爸真去了,明知道我身上有炸弹,还抱着我,安慰我,让他的人拆线,当时就只有差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他将下巴抵在她的肩窝上,目光却是清晰地看着窗外,并不见丝毫情绪。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她并不感兴趣。
卓越不恼,仿佛他只是想说,并不在乎她听不听,可是也不放开她。
“后来,有一天他死了,死得很惨很惨。对了,就是你的姐姐宋一瞬和我发生关糸的那天晚上。”
宋凝久听到姐姐的名字,脸上终于出现一点情绪。
卓越看着她的表情,他摸着她的脸说:“你不必自责,当年并非单单是他们抓错了人,而是你姐姐穿着你的衣服,自称宋凝久。”
“什么?”宋凝久惊异,眼中随之而来的是不解。
卓越摸着她的脸,仿佛像看着当年的宋一瞬一样。他说:“你当年砸的那个人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我并不知道具体的来龙去脉,只是他躺在医院里,妻儿在床前哭得厉害,非求我报仇,我便去了。”
“我在带着人你家附近等你的时候,就看到你姐姐从家里出来。如果我记得没错,她梳着马尾,上身是吊带,下面穿了件很短的皮裙。”
宋凝久皱眉,因为这的确是她的衣服。像姐姐那样规矩,像公主一样的女生,只会穿规规矩矩的公主装,不然就是校服。
她冒充自己?
卓越看着她笑,那笑里有些不怀好意的味道,说:“我当时带的除了男人,还有一群少女。她们见她走过来便问她是不是宋凝久,她说是。”
也许那对卓越来说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晚上,可是也许他永远不知道,那天对于一个偷偷叛逆,想要体验刺激的少女来说。宋一瞬之所以承认,是源于她一眼看到的,站在那群少男少女中的卓越。
她不认识他,她当时也会偶尔想要叛逆,可是被长辈的赞放定格、捆绑,所以羡慕妹妹的生活时,就可以扮成她肆无忌惮地出去疯玩。这样人前她仍是端庄的公主,所有的恶劣都由宋凝久来背,这样的方式多好。
那这么多的人都是她不认识的,可是寻求刺激的宋一瞬还是决定冒险,却没有想到在那样一个晚上付出怎样惨痛的代价,甚至改变了她未来的人生的轨迹,万劫不复。而此时的宋凝久听到这里终于懂了,懂他的意思。他是在说宋一瞬那天出事,并不完全是自己的责任,因为是她假扮了自己才会被带走。
可是那又怎么样?当年他对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出手,也不是什么好人。
“还是说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