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缸中的鱼喜欢吃这些黑果,而这些果子即使在悲伤的纪元也随处可见。
人类吃不下它们,所以不能用来充饥,因为它有毒,会引起腹泻,我用它们来喂鱼,也是出于凑巧,它们对这些果子似乎有兴趣。
我认为鱼不需要这些果子维生,毕竟它们不吃不喝也活了许多年。
鱼缸是个正方体,共有五条鱼,红色的那条,我叫它‘勇’;白色的那条,名叫‘纯’;一条金色的,名为‘信’,一条天蓝色的,则是‘善’。早些时候,我们没发现最后一条鱼,因为它呈现黑色,而缸里的水略微发黑,它藏于角落,竟没人看见它。
这条黑鱼常令所有见到它的人胆寒,至于为什么,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许是它的颜色,也许是它游动的姿态,也许是它那双眼睛,也许是它神出鬼没,让人晚上做噩梦,梦见自己被这条幽灵般的黑鱼吃了,总之,它让人不舒服。
我们叫它‘饿’,这名字也不知是谁起的,村民们都觉得这名字有些黑色幽默,因为它常常在梦中吃人。
正是因为“饿”的出现,这鱼缸从神坛的地位跌落,成了人人避讳的事物,于是便归我所有了。
然而它们到底是什么?为何生命力这么强?我起初以为秘密在于鱼缸中的黑水,但村子里的药剂师却发现那黑水只是普通的水,似乎是“饿”染黑了鱼缸。
无水村眼前的目的是生存,科学研究的没什么优先级。我把养鱼当做乐趣,事实上它们根本不需要我养,它们它们只是在那儿,不靠任何人活着。
如果我把鱼缸的水抽空?这些鱼会不会死?难说,但我不会这么做,也不允许任何人这么做。
我把沿途找来的杂志报纸放在地上,打开我的橱柜,橱柜中堆满了此类上世纪的书籍,都已经被我翻得烂了。
玄机在书籍之后。
我紧锁房门,把书搬到外头,里面是肉干、罐头、零食、压缩饼干、航空盒饭,是我积攒了一整年的存粮,我的私人藏品。
如果奥奇德知道了,我非但会受罚,这些东西也会被充公。因为我是拾荒者,食物的配额本就比别人更多,因此,我带回来的一切都属于村庄,不能私藏半点,这是中饱私囊的罪。
每个拾荒者多少都会偷偷藏些存货,这是我们之间半公开的秘密,连弥尔塞那样的正经人也好吧,他不这么干,可他并不阻止我们。
但没人比我藏得更多,这些东西够我吃整整三个月。
自从弥尔塞走后,我就开始这么做了。
达莉敲门,喊道:“朗基!奥奇德找你有事!”她转动门把手,幸好我把门锁了。
我把杂志往橱柜里放,堵住暗格,然后开了门。达莉不满地看着我,俏丽的面容显得不冷不热、不远不近。她说:“你在做什么?为何这么久?”
我尴尬地笑了,说:“一些私事。”
达莉皱起眉毛,似乎想评价几句,但最终却说:“快点吧。”
我们走过钢板铺成的走道、平台与阶梯,到了一间玻璃屋中,这屋子是奥奇德的办公室,在无水村中是最整洁的,以前似乎是这个矿洞的工头休息的地方。
奥奇德、纽特、梅泽三人都在。其余两人本是奥奇德在剑盾会的手下,当他们退伍后,就来到这儿辅佐奥奇德,他们都是善战的老兵,也是奥奇德十分信赖的朋友。纽特是个沉默寡言的壮汉,梅泽则显得能言善道。
达莉说:“我把他找来了!爸,我可以走了吗?”
奥奇德说:“当然。”达莉离去之后,他说:“朗基,我们发现了一扇密门。”
我问:“密门?”
奥奇德:“是的,这地方曾是个矿洞,但我们怀疑这只是个幌子。矿早就被采完了,什么人在这下面藏着些秘密。”
我说:“父亲,你下令吧,我会为你揭开那密门之后的一切奥秘。”
奥奇德叹道:“你现在是我身边最得力的人手,聪明过人,年富力强。若你不在,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我为之精神一振,可立即想起这些话原先都是对弥尔塞说的,现在弥尔塞走了,于是轮到了我。
我们四人走出玻璃屋,那个密门在培养室之后,当走过蘑菇田时,我留意到一块田的蘑菇长势并不好,蘑菇的个子很小,不像以往那么饱满。我也曾从事田地的劳动,蘑菇长成这样极为少见。
再往前走,我看见他们撬开了一大块墙板,背后是一扇铁门,也被撬棒硬撑开了,铁门之后是长长的梯子,通往地下深处。
他们或许早就知道这密门,因为他们撬开墙板时十分有针对性,周围的墙板并没有撬动的痕迹。
奥奇德递给我一圈绳子,自己也系上了一根,他说:“下面空气不好,但你和我应该能承受,以防万一,戴上氧气面罩。纽特、梅泽,你们看住了,不许任何人进来。”
我说:“父亲,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奥奇德伸手拍我的肩膀,说:“不,我们两人一组,你罩着我,我也罩着你。”
我内心充满感激与自豪,弥尔塞走后,他终于承认了我的价值,在那一时刻,我心中的愿望出现了些许动摇。
沿着梯子向下爬了二十米,是个地道,地道两旁有粗厚的管子,里面似乎有水流淌过。
我说:“这这会不会是蘑菇培养皿的内部循环装置?”
奥奇德看来毫不意外,他说:“或许是,这是秘密,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