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楚回到制衣厂办公室时,冯希凡正在电脑屏幕前浏览网页。
“邓老板走了?”陈楚搓搓手,随意地坐到茶几边长椅上问道。
“走了还不到十分钟。”冯希凡目光紧盯着电脑屏幕,随口答道。
“订到回家的票没有?”陈楚又问道。
提到这个话题,冯希凡终于把目光从屏幕转移到陈楚身上,张嘴就抱怨道:“早就订到了,下午五点钟的票,那班做汽车客运的也太黑心了,我来羊城时票价还是六十块,可这一回去,票价就涨到二百一十块。”
“有票回家就算不错了。”陈楚像是想到什么,站起来道:“哦,对了,我有一些东西要给你。”
他来到自已办公桌前,打开最下方一个抽屉,翻开上面杂乱放着的洗水唛、布料样版,拿出一个黑色塑料袋,从中抽出一叠百元大钞,“啪”的一声放到冯希凡的桌面上。
“表哥,这是……”见到这一叠钱,冯希凡神色显得分外平静。跟着陈楚,十几万二十万的现金他都接触过,更不用说桌面上这一小叠百元大钞了。
“这是给你的。”陈楚道:“刚才我已经转了二万块钱到你银行帐号上,这一万块,也是给你的,以前我不是跟你吗?如果能在网上接到订单,每条裤子给你三毛钱提成。那张订单是我和你一起接的,但主要还是你的功劳。这张订单四万块钱的提成,就当我拿一万,剩下的三万就归你了。”
“这……”冯希凡先是一怔,很快就摇了摇头道:“楚哥,这三万块钱我不能拿,那张美国单能接下来,最主要还是你的功劳,你给三万块给我实在是太多了。”
对这一点,冯希凡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叫你拿你就拿吧。”陈楚开玩笑道:“要是你觉得拿这三万钱不好意思,那明年开工以后,你就给我拼命干活吧。”
“好吧。”一世人两老表,冯希凡也没有和陈楚推却了。
拿起这一万钱,想到自已在银行里的存款由不到一万,一下子就增加到差不多四万,冯希凡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笑容。
“这一万钱,等一下你就到银行存好吧。路上带那么多现金不安全。”陈楚提醒道。
制衣厂的备用现金,陈楚刚才忘记存入银行这才现付出冯希凡。
“我知道了。楚哥,你真的不回家过年?”冯希凡又一次出声道。
“家?”提到这个字眼,陈楚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
重生半年,陈楚一直都在忙啊忙的,还真的是没有回过老家见过父母一眼。
他和家的唯一的联系,就是手机和电话之间遥远的联线。
“过年后我再回家吧。”陈楚笑道:“我们制衣厂位置比较偏僻,没有人看守制衣厂,要是有盗贼半夜开着大卡车砸开大门,把我们春季货物全部搬走,这个乐子就够大了。”
年关将到,老板要过年,工人要过年,小偷当然也要过年。
工业区的人流量比起平时大为减少,正是小偷猖狂的时候。陈楚没能找到信任的人看守制衣厂,只能自已留下来镇守。
回家,真的只能等到过年之后了。
下午四点钟。
陈楚骑着摩托车,载着冯希凡去路口搭车回家,然后又独自一人逛了一圈下堂镇花市。
将近春节,作为工业区的上塘镇和下堂镇人流量大减。偌大的马路上,车流稀疏,陈楚一个人骑着摩托车连接两镇的国道上飞驰。
百花争放,千紫万妍。
花街人流量却不减往日,陈楚停下摩托车后,漫步于花街上。他看看那些千红百绿,很随意地挑选了一盘水仙。徘徊于桃红桔黄之间,不经意间他又来到那一间水产摊档前。
想到制衣厂里,那个在水箱里缩成一团的大乌龟,陈楚由不得一笑。近着街道的地面上,不同大小的乌龟被分到不同水箱。陈楚一眼扫过去,一只和厂里正在养的差不多大小的乌龟神态懒惫,缩起四肢只是微微探出头来,张着黑溜溜眼珠张望外面。
“哟,这位老板,看上那一只乌龟呢?”档主看到陈楚后,很热络地招呼道。
“这只乌龟多少钱?”陈楚指着那只乌龟出声道。
老板笑得双眼微微一眯,报了一个数字。
前一段时间,陈楚和冯希凡匆匆忙忙路过没有过多时间讨价还价,不过这一次就不同了。时间充足陈楚讨价还价好一段时间,好几分钟后,摊档的老板像是吃了大亏一般,作出一副苦笑状,嘴里一边唠叨着:“快过年了,还剩下最后一个,我就便宜处理给老板”,一边用纹网将乌龟网起来递给陈楚。
终于将厂里养的乌龟凑成一对,陈楚很爽快地付了钱。
回制衣厂的路上,陈楚顺带拐进路边的市场卖了一些烟花爆竹。
除夕晚上,工人宿舍区间。一个人吃完年夜饭后,陈楚就打了个电话回家。
“喂,是阿妈吗?过年好!……对,我正月的月未就回家……我汇到邮政帐户的两万块钱收到了?嗯,有钱不用收着藏着,该怎么花就怎么花……陈武那小子有话要对我说?那就叫他过来听电话吧!”
“阿武,新年好……什么?你今天见到希凡了?他没有说我这个老板的坏话吧……你期未考试成绩有进步?不错,不错……好好,等我到家后再慢慢聊聊。”
舒服地半躺在平房宿舍的床上,陈楚聊了近一个小时才挂掉电话。门房外,时不时响起如闷雷炸响的烟花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