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大裕村热闹的工业区,街道渐渐地变得狭小,道路两边暄闹的制衣厂渐渐少,而居民楼却是渐渐变得密集起来。
骑着摩托车经过一道小桥以后,前方的绿意渐渐地变浓。
一分钟后,陈楚停住摩托车,道:“我们到了。”
冯希凡瞪大了双眼。
前方,是一条涛涛不绝的大江,江的对面是一处未开发的土地,江边长着繁盛成林的树木背后,隐隐可见一排排一列列的蕉林。只有在遥远的天际边处,才可见到城市的高楼大厦。
而就在他们的旁边,一棵长了不知多少年月的榕树,极尽繁茂,将一片骄阳摭住绿荫。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村落居民楼附近,有着一个看不出多少岁月的古祠堂。祠堂面前,几棵大树也是枝繁叶茂,独自成荫。不少中老年人正在那树荫下,或是在打牌,或是在下棋。
江边的风吹来,吹在人身上凉凉发爽的,冯希凡忍不住道:“这里还真的不错,嗯,以后吃完晚饭后,骑摩托来这里吹一阵江风,一定很舒服。”
陈楚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前世,冯希凡也有着同样的习惯。
“等我找到合适的办公室文员再说吧。”陈楚道:“要不然傍晚我出摊,厂里没人看办公室,有人来找我们却找不着就麻烦了。”
冯希凡很认同地点了点头,道:“也是到招文员的时候了,嗯,要是我们俩个都外面办事,供应商们送物料上门,还真的连个签收的人都没有。就连客人上门也得吃闭门羹,这形象多不好。不过,楚哥,我觉得过一段日子,你还是结束莞城那边的生意吧,白天就有那么活干,晚上还得出摊,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
对此陈楚也是点点头表示认同。摆地摊不仅仅是晚上摆地摊这么简单,还得经常花一天的时间去尾货市场拿货。有时候太忙的确是顾及不过来,比如说上一段时间,陈楚又要弄新裤版,又要着去市场拿货就忙得够呛的。
“而且,我们开张二十天,除了梦姐那一张单子外,就赚了差不多三万块。楚哥如果你把更多精力放在制衣厂上面,说不定我们赚的更多。”冯希凡出声道:“说不定过不了三四年,我们制衣厂的规模就扩展到比捷华制衣厂还要大!”
知道了这件事是陈楚的老东家出的阴招,冯希凡可是对捷华厂没有一点好感。
说到了这个话题,冯希凡似乎对利鸿制衣厂依然带着怨念:“那间狗眼看人低的洗水厂,楚哥你当初这样诚心诚意地上门寻求合作,他们却这样积压着我们的货物,哼,他们早晚有一在会后悔的。”
提到这个话题,陈楚想到前世时发生过的某些往事,忍不住笑了起来。
“楚哥,你笑什么?”冯希凡出声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我们的一位老乡罢了。”陈楚看着滚滚流逝的东江水,像是看到前世一幕幕,出声道:“那位老乡也是做牛仔制衣的,他开制衣厂的那一年,经济情况不是很好,他做的第二批货就亏损得很厉害。而这件事刚好又被和他合作的加工厂知道,本来按照他和加工厂的约定,加工费是月结的。但加工厂怕他拿不出加工费就毁约了,扣压着那位老乡正在做的一批货,坚持要老乡把前面几批货物的加工费用全部结清。但是,我们老乡制衣厂那时现金近乎枯竭,哪里拿得出钱来?双方就谈判呗,那位加工厂老板以为我们老乡肯定栽了,肯定完蛋了,就辱骂我们老乡说了很多很难听、很难听的话。那位老乡和我说,那些话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他只藏在自已心里,激励着自已,绝不允许自已失败。”
“后来呢?”冯希凡急切地问道:“后来我们那位老乡怎么样了?”
“后来吧,那位老乡被加工厂押了那一批货的一半,而我们老乡做出一半的货卖出去后,拿到现金才赎回另外一半。再过了大约四五个月吧,老乡的制衣厂情况终于稳定下来。三年后,老乡的生意越来越红火,也买了一辆宝马作为坐驶。而三年前那位老板,在经济环境不太好情况下,冒险地开始自产货物销售,结果亏了好几批次大货,制衣厂最终关门大吉。”
“制衣厂没了,但是人总得生活吧?那位以前的老板,就在工业区一个十字路口处摆麻辣汤档口。老乡经常经过那个路口,终于有一天,我们老乡在看到那位老板麻辣汤档口后,直接下宝马车,叫了一份麻辣汤。希凡,你肯定怎么想像也想像不到那位老板脸上神情有多难堪。你也知道做生意的人那张嘴毒起来有多毒,老乡当时就把三年前那位老板说的话,一句句地还给他。”
听到这里,冯希凡突然间沉默起来,他想了想,道:“楚哥,我们那位老乡,以后每一次开车经过那个麻辣汤档口时,都会下车吃一份麻辣汤吗?”
陈楚摇了摇头,道:“没有,你想多了。那位老乡原本也有像你这样的想法,过两天后,他又一次开车经过那个路口,看到那位老板偻着身子烫粉的样子后,摇上车窗开车离开,他以后就再也没有找过那位老板。”
陈楚自言自语般地道:“你也知道我们那地方一直没有吃辣的传统。那位老乡虽然时不时他跟来自各地的客商吃饭,但是辣味始终不是他的最爱……麻辣汤,对他来说过辣了。”
他最终还是选择放下,在辣到自已的同时又伤到别人,做这样的事,不值得。
“是不是觉得我们那位老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