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血腥,台下坐在小板凳上密密麻麻的人虽然看着有点交头接耳,但没听到发出什么声音。
“我问你们,冬天就什么事儿也干不了,就特么的只能冬眠了吗?西边山上那么些矿煤等着往山下拉,镇里还在盖学校,盖超市,那么多砖等着搬……”
“他这是在动员村民劳动呢吧?”詹魏阳对站在旁边抽烟的王大叔说。
“嗯,在几个村里动员了一圈了,寒冬腊月的贼几把冷,脚丫子都能给冻掉,没几个人爱出去折腾!”王大叔叼着烟头靠着拖拉机,一边说话,一边吐出一圈青烟。
我听了几句,就自动把耳朵关上了,这位霸王爷估计也是被村民气得透透的,越说越来气,到后来就差点要骂娘。
我从戏台上拉回视线,转回头对着车沿上的小麻雀发呆。
“亭亭,是你手机在震吧?”苏晓看了眼自己的手机,转头对我说。
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瞄了一眼屏幕,摁了静音,放回口袋里。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苏晓挪到我对面,“这一路魂不守舍的,之前还嫌弃许亦楠跟你联系少,现在连他电话也不接了,和他吵架了?”
“嗯。”我把头搁在胳膊上,从嗓子眼里应了一句。
“要不要说给我听听?看看这次是你矫情,还是他不对。”
苏晓这话听起来就有些偏心,我抬起头,想好好问问她到底是谁的朋友,结果突然听到身后大戏台上爆出一串话。
“讲完了都回去吧。你,去把那土疙瘩上的几个鳖孙给我拽过来,我看看谁那么胆肥,偷听爷讲话还敢站那么高!”
“完了,完了,完了……”王大叔把烟头从嘴巴里拽出来,扔到地上,抬脚狠狠跺了几下,“怕什么来什么!他眼神咋这么好,隔这么远都看得清。大学生们,咋整?”
“怕什么,他对着大喇叭扯着嗓子喊,还好意思说别人偷听,我倒是不想听,我耳朵也关不上啊!”詹魏阳耸了耸肩膀,一抬腿跳到拖拉机上。
“走吧,王大叔,也不用别人薅了,咱自己过去呗。”
王大叔怯生生地往大戏台的方向看了一眼,叹了口粗气,坐到驾驶座上,“你们大学生会说话,等会儿霸王爷问起来,就靠你们了,咱老农民的舌头都捋不直。”
王大叔也是真的胆怯了,路上一个小弯拐了三次才拐过去,急得直骂娘。
大戏台上早不见了那个一身黑衣的霸王爷,只剩下几个村民三五个一撮等着看热闹,看到是王大叔,好几个村民都调侃着让他先回家交代好后事。
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爷等在大戏台边上,见我们走过去了抬手就在王大叔帽子上拍了一把,“让你好生注意着,愣是给我注意到老虎须上了!”
拍完王大叔,他叹了口粗气,转身对我们说,“几位同学,我是王村长,真是对不住你们,本来是咱们村娃娃们的恩人,是我们的贵客,没想到头天过来就让你们麻烦!几位同学,屋里头那位你们一定要多担待,我刚才也跟他说了你们的情况,你们能说会道,说几句好话给混弄过去就成了。”
王村长把我们引到了一间瓦房里,瓦房中央生着炭火炉,迎面窜来一股热气。
炭火炉的旁边摆着一张办公桌,桌子后头正坐着一个人。
那人身上的羽绒服敞开了拉链,正低头翻着摊在桌子上的一个大本子,眉头蹙着,一脸的不耐烦。
我们三个互相看了一眼,詹魏阳转身对王村长说,“村长,你们霸王爷呢?”
村长本来正扯着一脸的皱纹堆着笑,听詹魏阳这么一问,脸就僵了,连带着嘴边花白的胡子都跟着抖了几抖。
他咽了咽口水,怯生生地朝桌子的方向看了眼。
“霸王爷?”坐在桌前的人抬起了头,把我们三个挨个打量了一番。
这人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头板寸头,眉毛很浓,眉尾微微上挑,眼睛有些狭长,他微仰着下巴,从眼缝里打量着我们,神情里就透着几分痞气。
看着他脸上的神情,我突然就明白了,这人,竟然就是霸王爷。
没想到大家口中颇有几分淫威的霸王爷居然这么年轻,更没有想到他的长相跟张飞半点边都不搭,如果把脸上那几分痞气去掉了,样子其实很有几分丰神俊朗。
这就是刚才在大戏台上教训上百号大爷大叔奶奶婶婶,跟教训家里小朋友一样的人?
我们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在各自脸上都看到了惊讶。
霸王爷又把目光挪到王村长身上,“王村长,这个绰号你们村叫得倒响亮,连刚进村的大学生都知道了。”
王村长吭哧吭哧地笑了几声,“闻县长说笑了,说笑了……”
霸王爷又把目光调回我们三个身上,“听说你们都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还有t大的,”他从桌前站起来,慢悠悠地走到我们面前,一身黑色长款羽绒服,让他整个人也显出几分阴冷气,“哪个是t大的?”
“我是。”苏晓的声音不卑不亢。
霸王爷点了点头,眼睛又在苏晓脸上打量了一番,我在旁边看着,突然就想到了电视剧里恶霸强抢民女的剧情。
见他还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苏晓,我就越发担心,抬手把苏晓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