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号单元楼内的车涛家中,暖黄的路灯透进二楼小屋卧室,
漫过深褐色铝合金玻璃窗,柔软地铺洒在沿窗一张暗黄色的写字台上。
摆放于其上的小型盆栽、卡通闹钟、书本、色彩缤纷的文具、深受小女孩们喜爱的卡通造型发饰,一齐覆盖上极为有限的微亮。
除此以外的其余空间则漆黑一片。
所有房间内没有一盏灯被点亮,也没有一位家庭成员能安稳的睡个香甜。
窗玻璃上现出不太清晰的轮廓是住宅楼前杨树的树影,叶与叶簇拥在一起纹丝不动,伪装成玻璃的细密纹路。
它们此刻毫无动作,可一旦遇到风起雨落的天气,那整个就是另一副可怖的景象。
它们张牙舞爪的配合着骤风暴雨扭动身躯,东倒西歪哗哗作响,像随时要把腰身扭断才肯罢休。
一惯在楼下呜咽的黑白黄三色花猫,今夜不知去了哪里游荡,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挂钟指针慢慢划向十二点,女孩怀抱被子浅睡,额头与发际处有细微薄汗,圆圆的脸上挂着淡淡的愁容。
她的父亲此时正在一幢总共六层,每层三户的楼房一楼楼道口发出不太频繁的咳嗽声。假使这时她从窗口丢下一只苹果,只需父亲稍稍挪动两步,苹果便将不偏不倚的砸中他的脑袋。
“他这是在干什么?”女孩十分不解。
父亲是出了名的坏脾气,眼下行为又古怪,令她惴惴不安,预感什么可怕的事情恐怕要发生。
可弱小倔强的姑娘偏要抱着美好的期愿,安慰自己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
她感到紧张,越是安静的环境越无法回避不安,无论是醒时还是睡着时。
“没准他只是想透透气。快睡吧,睡着了就看不见,也听不见了。”
她缩了缩胳膊,被子在她怀里被使劲挤压着。
单从盛夏的气温这一点来推断,没多久她就要满头大汗,但是这无关紧要。
她必须紧紧抓住什么才能令她感觉踏实一点点,而鼻尖额头那些并不明显的汗珠不过是违背了她意愿的叛徒。
此时,隐没在黑暗的公共过道中,铁青着脸倚靠着石灰墙的车涛,正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夜色愈加浓重一分,他的愤怒也随之增加。漫威世界混日子
假使计划落空了呢,那也不差,短暂的踏实感属于他,在他再次心生疑窦之前。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用来捕捉真相的方法有些过于简单粗暴,对付他十三岁的女儿没准能凑效。
随着车宋河年龄的增加,回想到此事时不免产生疑问,她的父亲在楼下到底能等来什么。
假设他的怀疑是有依据的,那么,哪怕如蠢驴一般智力欠缺的人,公然深入仿若连营寨子一般的、谁与谁多少都有点连带交情的家属院,也会好好思量一番危险程度。
况且她母亲也不会全然不顾影响势必会加以阻止,这岂不是一次还没开始就失败了一大半的行动。
非但作战方式朴实无华,还对敌方的智商之低要求过高,可见她的父亲,大约不过为求个心理安慰而已。
车涛等了很长时间,藏身于昏暗的角落。
车宋河时断时续的睡眠中听到的咳嗽声跨度尤其漫长,以至于她开始琢磨父亲的烟应该抽完了,是否需要主动下去给他送一些。
家中的深褐色玻璃格烟酒柜中,摆满了烟酒,她总是给父亲从那里拿烟。
母亲总花费太多怨声载道,她只喜欢将收入一分一厘的积攒下来,闲来无事时数数钱是一件多么令人心花怒放的事儿。
今晚室外夜风不小,气温虽高风带走了些许燥热。
没准儿因为这个,敌人的智商才没有骤然一落千丈,车涛并没有如愿以偿逮到送妻子回家的出轨对象。
她独自慢吞吞往家的方向走来之前,在能瞧得到的位置,刻意往自家的窗户觑了一眼,确定熄了灯,遂放下心来。
她手中正拿着老同学给女儿从外地寄过来的自家孩子用过的参考书。她对这个地方深恶痛绝,却不得不屡屡回到此处,她还有个女儿呢。
“哎,没办法啊,我所做的都是为了女儿。”
亲戚们劝她早离开,她总狠不下心。
这位外形瘦弱单薄,头发被随意缠起来,看起来很疲累的女性就这么在楼道里撞上了一个男人,吓了她好大一跳,
定睛一瞧原来是气势汹汹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