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所愿,他还是听到她最诚实的回答。
“我,我想…想见他。”
一句话断断续续,她说的十分吃力,眼泪快速打湿眼睫,封顾翘低头,企图将自己最脆弱卑微的一面隐藏起来。
哪怕对面的是见惯从小到大哭泣的边易声,她还是觉得这般低三下四丢人丢到自己都不想认自己,不想让他觉得丢脸。
“安安。”边易声伸出指尖,接住她坠下的那滴晶莹的泪水,他凝望着指尖摔碎的泪滴,眼里平静到让人害怕,“你和他不可能,为什么一定要自讨苦吃?”
封顾翘攥着备单的手一点点收紧,无名指处的戒指璀璨夺目。
曾经那个提到就泛起粉红甜蜜的名字,如今千帆历尽,终是变成了插在心头的一把钝刃。
封顾翘偏过头,狠狠咬住唇瓣,努力压抑翻涌叫嚣上涌的泪水与钝痛,指甲狠狠隔着单薄的被单扣进手心。
“总要……好好…的告别。”
“你觉得如果这就是结局,你的结局好吗?”边易声收回手,指尖摩挲着她潮湿温热的泪滴,不紧不慢道:“残破的结局,不配拥有所谓一笑泯恩仇的告别。”
“他不配,你……”边易声轻轻勾了下唇角,无声扬唇的笑容让人冷到骨头里,“也不应该再去践踏你的自尊。”
“安安,把你所有的软弱都留在这里,回到美国,一切都会重新开始,所有的。”
边易声起身,微微俯首拄着床沿目光犀利地凝着她默不作声哀恸的眉眼,“两天时间,两天之后整理好自己的感情,我订了返程的机票。”
他没有加希望二字,因为这不是希冀,而是命令。
门外传来恭敬的敲门声,边易声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她,直起身子,走到门口开门接过手下送来的粥点。
眉目冷肃地搪开用餐的小桌,边易声将食盒打开,滚烫的白汽源源不断冒出来,扑鼻的香味勾人味蕾,边易声轻哼,“不说饿了么,自己不动手,要我喂?”
封顾翘抬头,露出一张满是泪痕的小脸,泪眼朦胧地仰头看着他。
边易声:“…………”
抽出几张纸巾递到封顾翘面前,边易声语气更差,隐隐有耐心磨尽的趋势,“快点收拾!”
封顾翘什么都不怕,最怕边易声,尤其是他凶起来的时候,她更恨不得把自己像仓鼠一样缩成一个团躲到墙角去。
被边易声一凶,封顾翘委屈巴巴地把眼泪全都憋了回去,拿起纸胡乱擦了擦了眼泪,开始喝粥。
边易声冷肃的眉眼这才有所缓和,他看着安安静静乖巧喝粥的封顾翘,伸手,温热的手掌落在她发顶,惩罚似得往下按了按,而后对上封顾翘诧异的视线从容自若收回手。
“看我干什么?”
封顾翘眼帘一颤,慢吞吞收回视线,再次舀了一勺粥。
窗外雪还在下。
医院对面的咖啡馆里,南望望着擦的光亮的玻璃外面飘着鹅毛般的大雪,望着行人裹紧大衣在风雪中匆匆而行,眼前却一再闪现他冲到吴家时,封顾翘迷迷糊糊中气若游丝叫出的那个名字。
——吴延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