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月的眼神微不可察的轻轻闪烁,修长的五指也不由自主的紧紧攥着身侧湿透的外袍,站在她不远处的阴康世没有错过她异样的神情。
看着看着,阴康世的心陡然跌落到谷底。
他震惊的侧首看着神色极不自然的辛月,还有她衣服上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破洞与血液,又扫了一眼哀戚不语的太叔子鱼,他的脑子嗡的一声,身子摇摇欲坠,差点跌倒。
阴康侯玺如此精明,自然也没有忽略长女脸上复杂的情绪,还有阴康世一副如丧考妣,被雷劈过似的恍惚神情。
他冷声开口道:“阿世,你脸色怎么突然这么难看?”
辛瑶也一脸紧张的看着厅内神色各异的四人,刚刚,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她都没有错过,她和阴康世一样,都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这一刻,辛瑶的心情是复杂的。
她非常痛恨那个背后指使侍女暗害桑颜流产的人,而那个人,却很可能是她的姐姐阴康辛月。
无论她多么不愿意承认,阴康辛月始终是她血脉相连、同父异母的姐姐,她不希望做下这种丧尽天良、极尽恶毒之事的人,是她的长姐。
如果事情查明,水落石出,淳于氏一下子就有两个人要获罪,这对淳于宴婴来说,简直跟釜底抽薪没什么区别。
当然,淳于氏的荣耀如何变得暗淡,这并不是辛瑶所在意的。
她唯一在意的,是辛夜。
一旦辛月的罪名坐实,那她就是犯了血族戒律的第二条,倘若她害的只是一个普通人,或许父王还会趁着此事没有传扬出去,雷霆将此事压下,到最后不了了之。
可受害人是阴康国五位大公之一的太叔氏,太叔子鱼在父王的心里,不仅仅只是阴康国的其中一位大公,还是父王最亲近,最欣赏,也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太叔子鱼的事,父王绝不会如此含糊的糊弄过去!
那么,辛夜到时又该如何自处?
这才是让辛瑶当下最头痛的事,所以,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件事与辛月无关。
阴康世的身子僵了僵,到嘴的答案在心里又过了一遍才回复阴康侯玺:“王上,我……我刚刚在门外听到公主说宁可此生不嫁,也不愿嫁我,我心中难堪又难过,所以才……”
“是吗?”阴康侯玺冷眼瞧着阴康世,直看的他心中发冷。
“辛月,你的外袍怎么破了?上面的血迹,又是从何而来?你刚进来的时候,我就已经问过你了,之前你避而未答,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太叔子鱼虽没有看向辛月,但他心中其实已经知晓答案了,所以他才会第一时间跑到宫里,请王上做主。
如果害他孩儿的背后真凶真的是阴康辛月,那么,能为他伸张正义,让真凶得到惩罚的,也只有她的父王,阴康侯玺才能给她定罪!
辛月敛下眼底复杂的情绪,故作镇定的“如实”回道:“我在宫外遇到想获得王族之血的堕落种鹤泽,便与他动起了手,他用千余个分身将我困住,企图杀死我,但通通被我杀死了,我自己也因此受了伤。”
辛瑶听到鹤泽这个名字时,眼神倏地凌厉起来,她忘记了自己还在被阴康侯玺罚跪,猛地从地上站起,厉声道:“鹤泽?姐姐是在哪里碰到他的?如今阴康和天枢两国正全力围剿他,他竟然还敢出现在阴康都城,为了阴康的王族之血,他还真是连命都不要了!”
辛月不屑的哼了一声:“我遇到的鹤泽,根本就不是他的本体!更何况,连我都杀不死抓不住的堕落种,你又能拿他怎样?副廷卫长和仲孙兵长若是有能力,早就在天枢的骊城抓住他了,又怎会让他跑掉?还跑到天枢王宫里闹事,甚至还因为你的缘故,害死了你舅舅的女儿瑾鸾公主!你问我在哪里碰到他的?还想亲自去抓他不成?你还真是不自量力,可笑至极!”
“辛月,你妹妹只是随口问了你一句,你又何必挖苦讽刺她?你有做长姐的样子吗?”阴康侯玺一脸不虞的说道。
辛月鄙夷而笑:“谁是她长姐,我才没有她这种废物一般的妹妹!”
辛瑶放在长袖里的双手紧了紧,喉咙上下滚动半天,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反而是阴康侯玺终于忍无可忍了:“阴康辛月,此刻我就站在你面前呢,你当我是死的吗?如此目中无人,你还有把我这个父王放在眼里吗?”
辛月不甘的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后,别过头去,沉默不语。
以往,辛月就算因为她母后的事情,心里对阴康侯玺有再多的怨言,面上的不满也不会表现的如此明目张胆。
可今天他废了她的母后,又强行将她嫁给她根本不喜欢的男人,压抑了一百余年的愤懑和不甘,终于在今日一次性爆发了。
阴康侯玺看她这副态度,心里也是怒火中烧,气的不行,可奈何她始终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在她出生的一百多年里,他也是倾注了不少父爱的。
辛月冷着脸站了须臾后,转身就要离开这里。
鹤泽那个该死的堕落种,竟然把喂了血族之血的小兰那个贱婢的尸体,扔到了太叔府邸门口。
现在,她必须找到母亲身边会隐形术的那名宫女,悄无声息的再杀她一回,以绝后患!
可阴康侯玺却叫住了她:“站住!”
辛月面向门口,头也没回的说道:“父王还有何事?如果没事的话,女儿要去看望被贬为庶民的母亲了。”
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