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数,去上学啊。”姚生顶着一张红扑扑的脸,脚踩一双凉快的草鞋,在田野小道上一路跑来。
“是啊。”他停下脚步转身等他过来。
“真好,我也想出去看看。”姚生心生羡慕的说道。
姚数知道他没有父母的允许不能出姚家村,便也没鼓励他往外跑,只是同情的抿了抿嘴。
姚生很快就翻过这事儿,脸上笑容又起,他想去拉拉他的袖子,又觉得自己手太脏怕脏了他的好衣裳,便又缩了回去,却被姚数抓住。两个男孩在麦田里相视一笑。
“我爹说了,晚上让你来我家吃饭。”他说着就踩着草鞋跑远了,没让姚数来得及回绝。姚数无奈一笑,走着出了姚家村。
姚志川坐镇家中,哼着小调,一副悠然自得的闲暇模样。家里请了个小戏班子,眼下正在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的投入。姚志川摇头晃脑的跟着尽兴。他儿子姚华垂头丧气的从门口进来,姚志川喊了他一声,竟然把他吓了一个激灵。
只见他脸色苍白,双眼恍惚,眉宇间笼罩着忧愁。姚志川此时心情挺好,耐心也不错,他细声询问:“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我不是一直跟你说,你爹我是这村头地主,你相当于那太子爷,你看谁不爽,管他是谁,上去干他。”
姚华闻言,有了些底气,他心知这事儿太大,只有他爹能帮他摆平,这才支支吾吾开口说了缘由。
姚志川一听,脸色立马变得难看起来,他蹭的站了起来,在厅堂里乱转。台上戏子见底下看客没了兴致,在唱与不唱之中纠结。姚志川抬手一挥,吼道:“滚下去。”戏子们便滑着流水般地步伐,下场了。
他那双精明的小眼睛频频移向害怕的姚华,他没好气的骂道:“把头抬起来!这点小事用得着这么垂头丧气的吗?没出息!”
姚华被说的哑口无言,他没想到人命关天的事在他父亲口中只是小事一桩。但毋庸置疑的是,他确实没那么忧愁了。
姚数下学回来,脚步轻快。如今他在村里比从前受欢迎了不少,谁瞧见他都是眉开眼笑的。只是今儿他走在乡间小道上,一如往常的麦浪里充斥着很多不安,惹得他一颗心也惴惴。
他脚步加快,眼前就是他家的屋子。忽然宽阔的视野里冲进一人,她抓着自己的手臂慌乱的问道:“姚数啊,你看见我家姚生了吗?”
姚数这才看清眼前人是姚数母亲,她眉头紧缩,双眼噙泪,嘴角向下,一脸苦相。他问道:“怎么了?”
“姚生不见了。”她母亲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她和姚利群一齐出门来。
姚数错愕。
姚桥将哭的泣不成声的姚生母亲拉进怀中,又问姚数:“你有见倒我家姚生吗?”
姚数回道:“我早起有见过他,之后我出了村去学堂,便在不知道他行迹了。”
姚生母亲闻言失望,泪落两行。
姚数母亲也揪着眉头,想他们再问出些详细情况:“那他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姚数便将早晨与姚生对话又复述了一遍,姚桥脸色一变,疯跑向村口的那条河,其余人也跟随他一块儿。
河上有座桥连着村内与村外,桥下那条河是整个村子的水源。每隔三丈有个阶梯通往河面。
姚桥卯足了劲儿大喊了一声姚生的名字,回声空响,水面皱起微微水波,无人回应。
“孩子他爹,你不会是觉得姚生落水里了吧。”姚生母亲掰过姚桥,恐慌的看着他。
姚桥不言不语,久久只道:“姚生他应该不会出村。”
“那是什么?!”姚数盯着河对岸挂在插入湖底的杆子上的黑乎乎的玩意儿,喊道。
众人皆往那儿看去,立即穿过桥。因为那处有下潜的渔网有时浮上水面也是黑乎乎一片。所有人抱着看错的心情跑向那处。诡先生
姚志川讥笑道:“要照你这么说,那算命先生说你儿子是文曲星下凡,你怎么就深信不疑呢。姚利群,我劝你认清大是大非,如今妖孽作祟,姚家村百口人的性命比不上你儿子一个人的命吗?”
姚利群怒上心头,带着姚数就往家走。谁知姚志川一挥手,几个家丁将他们团团围住。“先生还没说方法呢,妖孽不许走。”
“放屁,你他娘的才是妖孽。”姚利群扭头狂骂。
姚志川吃了瘪,不浪费时间和他争辩,转而问那道士:“如何是好?”
道士轻描淡写道:“只需将妖孽逼出真身就可。”
姚志川:“该怎么做?”
道士回道:“用木棍将那妖孽打死即可!”
姚数猛的一惊,瞳孔紧缩,眼睛睁的极大恐惧感从头皮降下,冰凉又从脚底攀升。
他瑟瑟往后退,第一次感到死亡离自己那么近。
村民们并没有完全相信那道士的话,姚志川也没有立刻要求将姚数收押,而是放了他们回去。
姚数心中冤屈,却无从证明。他向学堂告假多日,在家安稳地呆着。姚利群整日唉声叹,再不敢在外人面前提起他。曾经让他脸上有光的儿子,一下子成了众人忌讳的对象,让他的优越感彻底分崩离析。即使姚数在家循规蹈矩,他有时也会突然骂上一两句。要知道,他从前从未说过姚数一句不是。
姚数心智成熟,哪里会不知道,其实他父亲对那道士的言论也听信了一两分。
门外的乌鸦叫了好多天,人都说乌鸦不吉利,在这种敏感时期,它来得还真不是时候。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