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陡然停了下来,竟“噗嗤”喷出一口鲜血,佩剑“哐啷”一声掉在地上,人也瘫了下去。
“本宫今日要说之话,已经说完。你们听也罢,不听也罢,日后有事,再不要怨到本宫头上!”
皇后说完,也不再看殿中两人,头也不回出殿去了。
方才发生这一切,倒是颇出乎扬灵的意料。
她蹲下身子,将皇帝扶起:“父皇,用不用灵儿呼唤御医?”
“不用了——”皇帝满嘴是血,越发显得苍老。
他突然抬头,盯着扬灵双眼,伸手握住扬灵双手:“灵儿,你不用理会她方才的言语,只照你心中所想去做。无论你做的是何种选择,爹爹这次都支持你!”
扬灵点点头。
“一辈子,我总该像个男人一样活一次了。”皇帝苦笑了一声:“只是灵儿——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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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安西殿,扬灵心潮起伏,终于下定决心,正要出门,弃却来了。
“扬灵,”数日不见,弃好似有些不太自在,但言语中仍满是关切,“听闻你父皇将你急召入宫了,是有什么大事吗?”
见他这番模样,扬灵心中突然有些难过。
“嗯。龙方太子——想要娶我。”扬灵看着弃的眼睛。
弃愣了一愣。
“那上将军蹇横也要娶我。”扬灵紧跟着又来了一句,仍是盯着他的眼睛。
她眼中波光盈盈,似有千言万语。弃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躲开她的目光。
扬灵突然叹了口气:“这人心还真是奇怪,愈是求不得,便愈是要去求,却又是何苦呢……”
弃想要安慰她几句,却觉得口拙舌笨,只冒出句:“扬灵……”便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接了。
两人便这般呆呆站了半晌,还是扬灵打破了沉默:“弃哥哥,我想好了!”
弃抬眼看她时,她眼中已满是泪光,却强作出一副笑颜:“可惜,再不能与你纵马江湖把酒言欢了。那几日,乃是扬灵来这世上最开心的日子!”
“扬灵——”弃心中一阵酸楚,正要问她是如何打算。
却见扬灵背过身去:“弃哥哥,你保重!”
她竟是与自己道别?弃呆了一呆,默默转身,出了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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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上,龙方国使睥睨众人、傲气凛然。
“公主殿下说她要亲自回复贵使!”皇帝大声宣告,“召公主殿下。”
“定是慑于我龙方国威答应下来,只怕是还要当面向我道谢!”那使者心中沾沾自喜。
“公主殿下到!”
朝臣皆是第一次见到扬灵,不禁纷纷交头接耳。
“公主殿下神采,似极了当日的金妃娘娘!可惜了……”见过金妃的老臣,皆在唏嘘感慨。
蹇横亦是第一次见到扬灵,眸子中一时精光四射,却转瞬又被两道浓眉锁住,渐渐黯淡了下去。
“见过贵使!”扬灵上前向龙方使者施了一礼,“听闻贵国单于替太子向扬灵求婚,扬灵今日来,便是要亲自回复贵使。”
那使者洋洋得意,朝中众人也皆竖起了耳朵。
“龙方,蛮夷之地,化外之人,竟妄图与我苍蘼天族攀亲,实属恬不知耻。我扬灵早向苍蘼上将军蹇横许下婚约,你龙方如此做,更是有意羞辱本公主与上将军。奉劝贵使速速回国,要你们单于早日灭了这个念头,省得伤了两国和气。”
公主就这般直接拒绝了龙方?!更要紧的是,公主竟已答应蹇横提婚?!
朝中众人面面相觑,连蹇横自己在内,皆吃了一惊。
那龙方使者犹如被人当场抽了一巴掌,气得面红耳赤,哇哇乱叫:“我来之前已探听得分明,公主并无婚约,今日却突然说自己已经许婚,莫非当本使是三岁孩童?你非但戏弄本使,还口口声声辱我龙方,待我回国之后告知单于,到时有你们好看!”
“大胆狂徒,竟敢当庭恐吓我苍蘼皇帝,侮辱我苍蘼公主,与我拿下!”
殿中突然发了一声喊,犹如半空中起了个霹雳,众人心中皆是一惊。
看见这黑凛凛大汉,扬灵心知便是蹇横了:“这人虽生得凶恶,却有些气魄!”
蹇横往那使者面上一指:“你龙方蕞尔小国,竟敢向我苍蘼泱泱天朝挑衅,何异以腐草萤光与天心皓月争辉?未免太自不量力!苍蘼有我蹇横在一日,便一日容不得尔等猖狂!”
旋即转向皇帝:“陛下,这厮如何处置?”
皇帝手一挥:“杖责三十,逐回龙方!”
“陛下神武,天佑苍蘼!”朝中一时群情激昂,一众老臣纷纷跪下,山呼万岁!众人皆觉得从未如此扬眉吐气过。
那使臣被打得皮开肉绽,咬着牙灰溜溜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