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犽牙并未围城,王城东、南两道城门每隔半个时辰便会开放,却全是往外逃散的当地居民。
扬灵将帽檐拉低,牵着马匆匆来至城门外。
“你要入城?”守城的兵士有些奇怪,“入城何事?”
“我家大舅腿有些残疾,我来带他离开。”扬灵以土语回答。
“腰牌!”兵士见他说话口音地道,不再为难。
扬灵将那牌递上,兵士取了一本文册,将那牌往上一对照。
扬灵悄悄瞟了一眼,心中赞叹:发明此腰牌之人,真是绝顶聪明。
原来前面两个小洞,对应的是那文册上的数字,乃是文册与页码编号。兵士又依编号取出另一本文册,一对照,点了点头,将腰牌还与扬灵。
“快些进去,快些出来!我们也不知这城门能开到几时,若是战事一起,只怕你便出不去了。”
扬灵谢过那兵士,正要进城,突然听到一声轻呼:“等等!”
“将军!”兵士垂手行礼。
扬灵循声望去,一名中年男子骑着一匹巨大青马自城中缓缓行了出来。男子丹凤眼,挺头眉,身着蓝紫色盔甲,身形儒雅,却透出一股如在弦之箭的凌厉之气。
“拿来!”那将军往扬灵面前一伸手,语气甚轻,却透出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威严。
扬灵犹豫了一下,将那腰牌递了过去。
“古耳昆,”将军盯着扬灵双眼,“你家住何处?作何营生?”
“小人住在城东五十里外那三岔路口,平日靠一间小店糊口。”这些答案扬灵倒是一路上早已想好。
“哈哈,古耳昆,你看那是谁?”那将军点点头,突然往扬灵身后一指。
扬灵心中一惊:莫非这将军竟认识古耳昆,又或是遇见了与那古耳昆相熟之人?
匆忙间回头,哪有什么人影?
却突然觉得头顶一松,锥帽已不翼而飞,头巾散开,一头金色秀发“唰”披落下来。
周围百姓皆发出惊呼,十数名兵士已经围了上来。
这将军竟然使诈?扬灵心中恼怒,双眼喷火,只盯着他。
“嗯,出身富贵,却自幼习武,善使弓箭……你这满身满脸的女儿气息,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我。”那将军将扬灵上下打量,却并不生气,“说吧,你究竟何人?为何来这姑臧王城?”
我已层层伪装,这人竟一眼便能看出这么多东西?扬灵不觉心中惊讶。
但她生性从不服输,只将头一仰:“这姑臧王城乃是我家,我想来便来,你管得着?”
“既是你家,你光明正大地来便是,为何要乔装改扮,还要偷来这腰牌掩人耳目?”那将军依然是轻言细语,“我乃是苍蘼宇文追,姑臧驻军统帅。大战在即,一城军民性命皆在我身上担着,你说我该不该管?”
这将军说话慢条斯理,却叫人无从反驳,扬灵不禁又想起那腰牌:这人心思缜密,目力过人,那玩意儿定是这人发明。
“报——”一团黄尘滚地而来,尘中一骑快马。尚未到达跟前,那骑手便滚鞍落马,摔倒在地。赶紧有兵士过去将他搀扶过来。
“宇文将军,国都,八百里加急!”那骑手满面尘灰,嘴唇龟裂,颤巍巍自怀中取出一封书简。
宇文追下马,双手接过,才看得数行,脸色大变。
翻身上马,掉头便往城内驰去:“急告诉城中军民:门禁今日酉至戌时最后开放一次,此后将不再开放!召军中所有牙将以上将领,来大帐中议事。即刻起,姑臧全城进入最高等级临战状态,随时准备敌军攻城!”
驰得两步,他突然勒住缰绳,回头看着扬灵:“将她暂时监押,好生看护,待本将军日后细细盘问。”
“驾——”一声,绝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