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如意差点儿没给气撅过去。她也学着那红衣女子,侧身而坐,试图做出一个比那女子更加妖娆的姿势。可惜她的硬件儿条件不允许,画虎不成反类犬。引得对面舱中的人,轰然大笑。

钱如意索性盘膝而坐,拍着船舷,抻着嗓子唱:“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身为下贱,fēng_liú灵巧招人怨,寿夭多因诽谤生,多情公子空牵念……”

果然,对面红衣女子的脸色,当即就垮了下来。只见她抬手一招。一个六七岁的娃儿,笨拙的抱着一架五弦琴,递给那女子。

那女子将洞箫撇了,把琴放在膝头,叮叮咚咚调好琴弦,下一刻一曲满含萧杀之气的琴音,骤然在雁栖湖上炸裂。

钱如意被那琴音一震,下意识感觉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就算是外行,也听得出那女子的琴,弹的极好,琴技造诣非同一般。

要是换了平常,那怕是走在大街上,骤然听见这琴,钱如意都会心甘情愿,对弹琴者佩服的五体投地。

可是,今日时机不对。对方越厉害,她越生气。

她索性站起身,在船头上放声高歌:“沧海一声笑,涛涛两岸潮,沉浮随浪只记今朝……”

对面琴音一转,陡然从萧杀之气变成了和风细雨,洋洋洒洒仿佛彩蝶戏花,美人春睡初醒。

钱如意一愣,思路有些跟不上,勉强凑一首:“昨日像那东流水,离我远去不可留。今日乱我心多烦忧……从来只见新人笑,谁人看见旧人哭……”

反正,钱如意就是和对面对着干。她那边犹如千军万马,钱如意就唱湖海豪天,江湖远去。

她那边春闺懒起,钱如意就唱新人笑,旧人哭。

反正只要能气住对面就行,也不在乎唱的好坏。

俩人对垒,少说也有多半个时辰。那边琴声不坠,这边歌声不绝。钱如意就这一个长处,嘴巴厉害,嗓子好。将近一个时辰,依旧字正腔圆,吐字清晰。

对面忽然琴声一停,那红衣女子站起身来,冲着钱如意遥遥一拱:“敢问对面娘子,尊姓大名?”

那声音明亮则明亮矣,就是声线有些沉。

钱如意浑身僵住,头皮发紧,嗓子发干:“男……男的?”

舱中的凝翠闻言,隔着帘子道:“胡大朗当然是个男的啊。”

钱如意钻回船舱,双手卡住凝翠的脖子:“我想掐死你行不行?你为啥早不告诉我?”

凝翠笑眯眯道:“满京城,还有谁不认识胡大郎呢?我以为你知道啊。还有,姑娘,你掐不死我的。你力气太小了。”

钱如意一肚子闷气,转而冲着那船娘而去:“对面一个男的,你刚刚满脸幽怨的是几个意思?”

船娘十分的冤枉:“我哪有?”

“有,就有。”

卫如言强忍笑意,拉住就要暴跳的钱如意:“那胡大郎,传闻fēng_liú盖世,姿容无双,是天下女子心中的如意郎君。哪个女孩儿见了他不幽怨呢?”

钱如意指着自己鼻子尖儿:“那我怎么没有呢?”

凝翠插言:“你不是把他当女人了么?要是你对着个女人那样……”凝翠打个寒颤:“那太可怕了。”

钱如意恨的,真想甩自己俩嘴巴子。可是她怕疼,试了两下放弃,坐在卫如言身边:“我不管了,现在就我一个女的,你们这些男的总要保护我才对。”

凝翠恍然大悟:“原来你怕胡大郎打你?”

钱如意翻个白眼儿:“你们京城的男人不讲究,我领教过的。要是再来个人打我一顿,我小命休矣。”

“你啊。”卫如言无奈:“生的娇弱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爱惹事生非的。”

凝翠补充:“还欺软怕硬。”

钱如意递给她俩一个我不管的眼神。

卫如言也是头大:“你惹谁不好,偏偏惹胡大。咱们还是快些走吧,免得徒生是非。”

凝翠无所谓道:“其实胡大郎那个人,除了不正经一些,还是挺仗义的。他不会打女人的。”

话音未落,忽听胡大郎的声音近在咫尺:“我说这声音听着怎么这样耳熟,原来是凝翠小丫头。快出来让爷抱抱。”

凝翠笑道:“奴婢怕被大娘子打断腿,胡大爷还是饶了奴婢吧。”

原来那胡大竟然不知何时,更不知怎样上到这边的船上,现就在船头站着。

卫如言一下子紧张起来,一把抓住了钱如意的手。她是大家闺秀,怎好这样和外男打个对面?

还好,那胡大只是在船舱外站着,并没有进来的意思:“林兄,弟多有唐突,还望见谅。”

舱内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胡大这话所谓何来。

凝翠却是明白的:“我家公子……”她本想说我家公子不在这里,话刚出口,被钱如意一把捂住了嘴巴。

钱如意想起来了,周玉郎曾经化名林公子。也就是说,胡大误以为周玉郎在船上。

钱如意冲凝翠眨眨眼睛,凝翠莫名其妙。

“林公子,相请不如偶遇,可否赏脸,移步一叙?”那胡大兀自在外絮絮叨叨。

钱如意差点把眼睛眨瞎,总算凝翠不傻,明白过来。

她矮身从船舱钻了出去,望着胡大抱拳一礼:“胡大爷,我家公子今天有些不大方便。”

刚刚凝翠掀帘出来的时候,胡大眼角扫过,隐约看见那个布衣女子依偎在一个男人身上,自然而然不会想到那男人其实是个女子妆扮的。

因此,他对凝翠的话深信不疑。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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