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这不可能,我蔡家在荆州……”
“不对,为什么?”
蔡瑁口中喃喃着,双手用力,按在几案之上,上身微微前倾,脸色更是有些发白。
因为之前的种种铺垫,对于李易的话,蔡瑁在潜意识中已经选择了相信,而非是质疑,不过,这一点可能连他自己都还没能注意到。
“为什么?”
李易反问了一句,然后哈哈大笑道:“军师真的不知道么?州牧名声虽大,可一旦无权在手,不过一老翁罢了,就好比我现在军营中的蔡中郎,如何能兴风作浪?”
“至于蒯家那般的文臣,名声威望尚且远不如州牧,有朝一日荆州易主,纵然心中有怨,也只是在心中罢了,即便不为新主完全信任,但也会被妥善安置,好用来收买人心,甚至,若是恭顺,外放做一地刺史太守也不是不可。”
“唉,唯独军师不同于他人,在荆州威名赫赫,且掌握兵马,一道号令便可有万人披坚执锐,试问,谁能放心?”
“更不要说,荆州易主,新主难免要杀人立威,震慑不服,军师自己说说,既要立威,还要免去将来祸患,那么,这被杀之人,谁最合适?”
“是……是蔡某。”
蔡瑁有些艰难的说了一句,忽然感觉背后一片冰冷,竟然不知不觉中出了许多的冷汗,然后,这才想起李易说的一切都只是假设。
不过,这个假设很靠谱就是了。
李易再次给自己倒酒,慢慢的品味,看上去很是有限,至于蔡瑁那边,自打李易开始与他讲道理,蔡瑁面前的酒就没再动过。
“呼……”
房间内很静,显得蔡瑁急促呼吸声格外醒目,过了好大一会,蔡瑁这才慢慢的压下了心中对未来的惊惧,然后抬头望向了面前这个年纪甚轻,乍一看仿佛寻常书生一般的李易。
蔡瑁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甚至还有点可怜,作为荆州的第二人,竟然因为李易的几句话就惊惧不已,着实是羞愧。
他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大笑三声,然后站起来大声驳斥李易是胡说八道,甚至还可以叫来侍卫将李易拿下,只有如此,方能不损他蔡瑁的威名。
可是,蔡瑁无奈的发现,那种想法想想也就算了,他现在根本没有那种底气,或者说,他的心已经虚了。
良久,蔡瑁猛的端起面前酒盏,一饮而尽,被呛到了也不在意,擦擦嘴角,然后眼睛隐隐有些发红的盯着李易问道:“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你目的究竟何在!”
李易轻笑一声,道:“这些话不过是闲聊罢了。”
蔡瑁瞪着李易不说话,李易无奈,只得道:“好吧,我的目的是想要为军师剖析荆州将来的局面,好叫军师能为荆州择一条好的出路。”
“哈哈哈!”
蔡瑁猛的大笑了起来,指着李易道:“你说的出路,便是襄侯自己么?”
不待李易回答,蔡瑁又道:“说来说去,不过是想要我蔡家放弃州牧,转而支持襄侯,襄侯此举也太过小看我蔡家了,而且,朝三暮四,岂不是叫人耻笑?”
“非也非也。”
李易连连摇头,道:“我初到荆州,连南阳治所都还没去,若是仅凭一席谈话,就要军师放弃州牧,确实是异想天开,而且难免有轻视军师之嫌,不过……”
顿了顿,李易抬起头,与蔡瑁的目光对视,道:“我今日以诚相待,只是想让军师知道,我对军师,对蔡家,对荆州,没有恶意,希望军师能够静下心,看看谁更适合做这荆州之主。”
蔡瑁眼睛一眯,李易的野心已经再无掩饰,他的心中也不由对李易动了杀意。
他承认,李易之前的种种分析很厉害,叫他自愧不如,可他也不傻,知道李易说的种种不利只是一种可能,并不是一定发生。
至于说叫他因此就背叛刘表,转而支持李易,那就更不可能了。
李易虽然有些名声,但相对于刘表来说,让李易震慑荆州还远远不够。
而且,李易的表现叫他有些害怕,这人虽然年轻,但论心机却是绝对胜过刘表,谁知道自己真的支持了李易之后会不会同样被“杀人立威”?
除此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正常的拉拢人都是以名利做诱惑,可李易却是一味的吓他,叫蔡瑁可以肯定,如果李易占了荆州,自己绝对再也做不得荆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同样,蔡家的利益也会受损。
见蔡瑁神色有些不对,李易知道自己貌似有些急了,心中暗叹了一声,道:“军师莫要紧张,我想请军师暂且观望三年,看看这三年之后,襄阳如何,南阳如何,然后再说谁更适合做这荆州之主,我可与军师击掌为誓,若是三年后军师觉得我不过是徒有口舌之利,便自领部署北上中原,不再参与荆州之事,如何?”
李易嘴上这般说,心里却是寻思,定下三年之约,其实只要能稳蔡瑁半年就足够了,因为他心中取荆州也不过一年而已,有这些时间,他有很大把握叫蔡瑁彻底倒向自己。
“什么!”
蔡瑁惊诧的看着李易,他清楚李易刚刚的话不能全信,但即便如此,就李易表达的态度看,这得多大的自信,又是多么的不将刘表放在眼里,才能说出这种话来。
蔡瑁一时不好做回应,他在想李易这么说的底气从何而来,同时也担心谈崩了李易会向自己下杀手,毕竟今日的话传出去刘表必然要杀李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