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仅露在外面的一对眉眼上来看,这道身影,正是当初那个每日都在皇宫外久久徘徊,总是将自己掩藏在一袭灰色斗篷之中,总是想寻求进入皇宫机会的年轻男子。
只是此刻,这年轻男子的一对浓眉正紧紧地蹙在一起,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痛苦,因为他的右腿上被一个皇宫侍卫射中了一箭,虽然这支箭并未射穿他的腿骨,可此刻这箭伤,正在向外一丝丝地冒着颜色暗黑的血迹。
这支箭有毒。
年轻男子咬紧了牙关,当即果断地将腿上的毒箭用力拔了出来,趁着血尚未从箭伤飙射出来的时候,呲牙咧嘴地用手用力地按住腿上的箭伤,将早就准备好的药粉撒在了箭伤之上。
这样的一个过程,看似简单,却痛得年轻男子当下就出了一身冷汗,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无比。
腿上的箭伤依旧还很痛,但总算是止住了血。
年轻男子喂了自己一把解毒的药丸,一直静悄悄地藏在大殿的屋顶之上,寻求着最佳的逃离机会。
今日失败了,他又受了伤,不得不暂时离开皇宫养伤。
这会时间,宁延国皇宫的天色才刚刚完全漆黑下来。
年轻男子一直在屋顶上隐藏了一个多时辰,天色越来越黑,越来越冷,才使得皇宫之中搜寻刺客的动静小了下来。
年轻男子起身欲要飞身落下屋顶离开,可是在他一起身的时候,右腿上就传来一阵剧痛,在疼痛的同时,年轻男子也发觉他的右腿好像正在渐渐失去知觉。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年轻男子的目光沉了下来,这箭伤的毒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他一定要尽快处理自己的伤势,否则他这条右腿恐怕就会废了。
年轻男子忍着痛,跳下了屋顶之中,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却痛得他的身体都是一颤。
之后,年轻男子在他无比熟悉的皇宫中,通过皇宫里的地下密道相助,才最终成功地逃离了皇宫。
混入宁延国皇宫的机会还有,可是他的命只有一条,不能大意。
若是宁夙烨知道这年轻男子所做的一切,一定会惊讶,因为这年轻男子知道的皇宫地下密道竟是比他还要多。
而且,这个年轻男子的面容,和他熟识的一个人,非常非常相似。
只是,宁夙烨注定不会知道此刻宁延国皇宫中发生的一切,因为此刻的他正沉睡在神医谷的冰洞之中。
今天本来是轮到木松给宁夙烨讲故事的,可是现在陪着宁夙烨的人,不止木松一个,还有云氏。
云氏本来每天都会来冰洞看宁夙烨的,只是云氏每次来都生怕会影响到宁夙烨的身体恢复,每次都是轻轻地来轻轻地走,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可是今天云氏来看宁夙烨时,木松不小心说漏了嘴,让云氏知道了他们每天都给宁夙烨讲故事、鼓舞他坚持下去的事情。
知道讲故事这个方法对宁夙烨有用,云氏就不肯走了,坚持要留在冰洞之中给宁夙烨讲故事。
木松拦不住云氏,只得在一旁陪着她。
“烨儿,你病了这么久,云姨来看过你许多次,却都没有和你说过一句话,希望你别怪云姨。如今已经是冬月的天气了,再过一月多就要过年了,我想着珞儿过年的时候应当就会回来了。
我们一家子人从来还没有在一起过过年,今年一定会有这个机会的。前几日,我从外面买了些布匹回来,准备给你和珞儿做一些过年的新衣裳。给珞儿的新衣裳的已经做好了,给你的却还没有开始做,因为云姨看了好几匹布,有好几个颜色云姨都很喜欢,可是怕你又不喜欢,还有样式,云姨也还没有决定好。
云姨在想,给珞儿的新衣裳是时下最新的样式,给你的衣服不如也做成最新的样式可好?只是这布的颜色,云姨不知道给你选那石青色的,还是墨竹色的,还是……”
云氏看着宁夙烨这浑身冰霜的模样心里实在是心疼,笑着给他说这些事的时候,就一直打量着他的神色。
这时,云氏突然就看到了宁夙烨的睫毛眨了眨,很轻微但是却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云氏惊喜地近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忙将木松唤过来道:“木松,你,你看烨儿,他是不是在眨眼睛?”
木松闻此,连忙快步跑了过来。
还没等得及木松看清宁夙烨的神情,就听得云氏又欣喜地道:“木松,你快看,烨儿不但在眨眼间,他的手指是不是也在微微地动着?左手,是他的左手!”
这下,木松都不知道自己该先看哪里了,目光落在宁夙烨的双眸上,果然看到他长长的睫毛确实是在很微弱地眨动着,至此木松也是大喜,又立刻将目光落在宁夙烨的左手上,果然看到宁夙烨的左手手指确实是在微微动着。
宁夙烨的回应很快就消失了,可是云氏和木松却激动地心情久久都无法平静下来。
云氏欣喜非常:“木松,你们说烨儿能听到我们说话的声音果然是真的,他真的能听到我们对他说的话!今天他累了,等到明天,明天我再来陪着他说话。”
其实之前和宁夙烨说的今年大家能一起过年的话,只是云氏自己的心愿,她不能肯定那个时候,陆芊珞一定能回来,也不能保证宁夙烨一定能好起来。
可是此刻看到宁夙烨听到了她的声音给她的回应之后,云氏对这一点突然就无比坚信起来。
今年,他们一家人一定能在一起过年的。
“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