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好收拾的。”李思浅神情淡然。
“也是。”邹嬷嬷环顾一遍四周,用力拍了把衣襟,转身出去传话。李思浅起身下榻,寻了身极普通的靛蓝绸衣裙换上。片刻功夫,邹嬷嬷回来,取出帷帽给李思浅戴上,扶着她出了门。
和占地极广的广川王府紧挨着的一间三进小院里,袁先生一身便服,斜靠在大引枕上,正阴沉着脸听细作禀报:“……离城门四五里,突然掉头往回走,一路曲曲折折、绕来绕去,看样子是知道有人盯梢,小的不敢掉以轻心,一直紧紧盯着,到了塘桥码头,余七突然上了船,小的怕他看到,不敢跟到船上,谁知道他突然从船尾跳上渡船,小的实在追不及,等小的坐船到对岸,已经没有了余七的踪影。
小的想着余七必定要去李夫人那里,就直奔李夫人院子守着,中间一趟送炭的,一趟送粮食的,还有一趟送甜水的,都是平时那几家,午后,李夫人突然坐车出了门,吴三赶车,去了成衣坊,小的想着还是夫人要紧,就一路缀后,夫人进了成衣坊有两刻来钟,邹嬷嬷出来,吩咐吴三说夫人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要添的衣服多,让吴三先驾着车帮吴三家的采买东西送到船上,小的听他们如此说,就跟着去了趟码头,先认了船,再回来,一直守了一个半时辰,吴三赶着车来来回回了四五趟,也没见夫人出来,小的就有点急了。”
细作额角一层细汗,磕了个头才接着道:“让人一问,说是夫人早就走了,小的急忙赶到码头,那船果然已经走了,小的记得那船,打听了去向,一路飞奔,不过小半个时辰就追上了,那船一路往南,小的想着这事得赶紧禀报先生,就一路快马赶了回来。”
“那船不用盯了,”袁先生眼睛微眯,“李夫人没在船上,不愧是二爷看中的人,果然不一般,你亲自盯梢她也能觉出来!这事是你大意了,”袁先生看向单膝跪地的细作,“去找老戴领五鞭子。”
细作象是松了口气,重重的答应一声,垂手退出。
“传话给宫里,把李夫人假死遁逃的事透给官家。”沉默了好一会儿,袁先生吩咐一直垂手侍立在身后的中年长随,长随低应了一声,退后几步,正要出去,袁先生又问了句,“雲娘那边,话都递过去了?”
“是,走的府里老人的旧路。”中年长随沉声答道,袁先生轻轻‘嗯’了一声,摆了摆手,中年长随这才垂手退出。
大觉寺偏院,端木莲生端坐在那具黑沉沉的棺木前的蒲团上,目光呆痴的看着漆黑静寞的棺木,直坐了小半个时辰,端木莲生双手撑起,有些艰难的站起来,踉跄几步到棺木前,抬起手,缓缓抚到棺木上。
“浅浅,我明天就要启程了,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很舍不得。”端木莲生的手轻缓温柔的抚着棺木,声音细碎几不可闻,“我答应过你,却负了你,我说过要护你一生安福喜乐,却没能做到,浅浅,我欠你太多!
浅浅,你放心,我必要给你讨个公道,不管他是谁!浅浅,你等我回来,等我回来陪你。”端木莲生头抵在棺木上,好半天才慢慢直起身子,往后退了几步,又退了几步,转身大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