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伯低垂着头,不敢去看刘庆天的神情,“.是。 如果老奴没有记错的话,那一日少奶奶是去了韵池院.也是在韵池院中丢了胎儿.”
“韵池院?”刘严霸闻言疑惑道。
周荣琴压下心口蔓延的痛意,用近乎调侃的口气道:“爹您有所不知,韵池院乃是香杏妹妹的居所,是她刚刚离府之时,相公花了重金为她办置的。”
看了一眼刘严霸的脸色,又道:“当日我在韵池院中,同香杏妹妹一起散步,从高亭跌落,这才有了滑胎一事——再仔细的话荣琴也不多说了,爹您是明白人。”
刘严霸脸色越来越黑,双手握拳在桌下。
“荣琴并没有怨恨谁的意思,毕竟也怪我自己没有防人之心,可像她这等青楼贱妓,心思阴险,谋害我腹中胎儿之人有什么资格怀上我们刘家的骨肉!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吗?”
若不是亲耳所听,亲眼所见,任谁也不信这话是周荣琴说得出的。
“周荣琴,你够了!心思阴险的是你才对!你对我不满大可当面说出来,不必如此周折毁我名声!你孩子保不住是你自己没用,不要迁怒到香杏的头上!”刘庆天气极,红着眼睛近乎咆哮的吼道。
“你这个逆子9敢出言不逊!”刘严霸听他如此不知轻重的话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还堂而皇之的护着香杏,气的浑身发颤。
周荣琴恍若未闻。
一副谈论今天天气不错的脸色,“相公年轻气盛一时糊涂做错事,我也从未置词。在嫁从夫的道理荣琴深知,所以才会一直不管不问,也从未跟爹您说过那些琐碎的事情,可这次相公明显太过。这次是青楼卑贱女子怀上我刘家骨肉,那下次呢?您向来最注重门风清净,家规操守,不知爹这次要怎么处置此事?”
被一个柔弱女子牵着鼻子走,且还是自家的儿媳妇,刘严霸说不窝气那是假的。
可偏偏她的话又挑不出一丝毛病来,于私于礼,这事都是刘庆天的不对。
“将少爷带去祠堂,家法伺候!”
“爹!”刘庆天大惊,试图挣开几人却无济于事。显然这次几个家丁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敢再掉以轻心。
秦越在一侧深蹙浓眉,也不敢再劝。
刘严霸一咬牙。拂袖道,“带下去!”
“是!”
“滚开!放开我!”
刘家的家法,跟刘严霸军营中的军法都相差无几,也难怪刘庆天反应如此之大。
半是拖着被几个家丁强行拉了出去。
满座皆静。
谁也没料到能撞见这样的事情。
劝更不知该如何去劝,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
周荣琴行礼告退。
由于刘庆天的反应异常激烈。三名家丁又不敢伤到他,所以去祠堂的这一路走的异常‘崎岖’。
周荣琴隔得许远都能听到他的喊叫声。
这样一个男人,她是真的不清楚爱上他哪里了。
净葭跟在她的后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刘庆天见她走了过来,厉声道:“周荣琴!我看错你了!你这个毒蝎妇人!”
周荣琴走到他跟前,见他一副恨不得将自己拆骨入腹的模样。口气有些怜悯,“原本我觉得自己最可怜,但现下来看。你比我可怜多了。”
香杏的不对劲,她甚至都觉察到了,而跟她朝夕相处的刘庆天竟然还毫无知觉。
她是毒蝎之人?那香杏呢,若他知道真的是香杏害死了他的骨肉,会是什么反应?
忽然心底有些黯淡。他又怎么可能会相信呢?
他就算是到了现在,还是那么的信任那个害他至此的女人。
“不用你来可怜我!你要真这么好心。又怎会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出那些话来!若不是你,爹怎会要对我动用家法!到底为什么,就因为你没了孩子,就要把气撒在我们身上吗!”
注意到他用的是‘我们’——她至始至终都是他们的外人。
周荣琴掩去眼底的情绪,“对啊,我的孩子都没了,我什么都没了,看着你们这么好,总是觉得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刘庆天气极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你.”
周荣琴忽而一笑,“反正你欠我这么多,就算是这次是我存心害你——你就当还债好了。”
眼底却是幽冷一片。
不顾刘庆天的怒骂,从容的转了身。
到了无人之处,才觉浑身力气仿若都被抽干,“净葭——扶我一把。”
净葭闻言才见她身形摇摇欲坠,站也站不稳,慌地一把扶住她,鼻子一酸,“少奶奶,您这又是何必啊.”
周荣琴惨然一笑,“你以前不是成天怨我没有骨气吗,现在这样不是很好?”
净葭点头又摇头,不知该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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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辰,允亲王寝房之中灯火明亮。
只两位长相年龄都极为相似的丫鬟守在门外,二人皆是生了一张圆脸,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十足的可爱,却被脸上的冰冷和警戒的神色掩去了稚色。
有蓝衣女子无声而至,迈着轻盈的步子穿堂而入。
两位圆脸丫鬟熟若无睹,若不是浓密的眼睫随着那双眼睛时不时的轻眨而上下扇动,甚至会让人误认为是两尊雕塑。
蓝衣女子在帘外止步,“参见王爷。”
“起来吧。”
只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便让她觉察到了他此刻心情之好。
“王爷莫不是都听说了?”
“呵呵——”撞玉般的笑声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