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严谨的后脑勺良久。
苏娴又缓缓地把碗放了回去。
不值得,不值得,不值得。
苏娴在心中反复三遍对自己这么说,然后又反复三遍对自己说:“这是你欠他的,这是你欠他的,这是你欠他的。”
这么一番自我说服之后,苏娴想打死他的冲动总算是缓下去了。
但是,她还是想把严谨那个脑袋给他打爆。
这个人到底是没有变啊。
真好,他还是原来的那个严谨,他还是原来那个那个上了战场一本正经,回到家里没个正行的严沐风。
旧物仍在,故人未变。
真好。
*
苏娴又割了自己的手放血,分别装在了五个碗里。
依照书上记载的方式,她依照不同放进药材的顺序,熬制了五碗药,只等二虎叔的毒虫送过来了。
申时左右,二虎才回来,手里拎着两个竹篓子,都盖着黑布,一进药房,便兴高采烈地对苏娴说道,“阿月,你要的东西二虎叔给你带回来了。”
他顿了顿,又说道,“按你的方式,我一点步骤都没有乱。”
苏娴听见声音连忙放下抓了一半的药迎了出来,双手接过两个篓子。
“多谢二虎叔了,二虎叔辛苦了。你先坐下歇会儿吧。”
二虎也不客套,拉了张凳子一屁股就坐下去了,然后就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一回来我就直接来你这儿了,我就怕这些个东西活蹦乱跳的小东西,再出个什么意外,回头我还得再跑一趟。”
“二虎叔放心吧,这是小东西命硬的很,之所以让你拿黑步盖着它们,不让它们暴晒在阳光下,是因为这些毒虫长时间都是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若是在大太阳底下暴晒,恐怕药效有损。”
苏娴一边揭开黑布一边说道。
二虎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苏娴又问道:“二虎叔这趟出去没有被这些毒虫给叮咬或者蛰了吧?这可是万万玩笑不得的。”
“这个你放心,你二虎叔可不是李福生那个愣头青,抓几只小虫子都都能被蛰了。蛰了就蛰了吧,还遮遮掩掩的不好意思说。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你二虎叔还分得清。”
“那就好。”苏娴松了口气。
药房里,那些熬好的药慢慢散发出味道。
二虎坐了一会儿,接过苏娴拿大碗倒的水,一干二净,便觉得,这药房里的味道太重了。
“月丫头,你这熬的都是些什么药,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怎么不弄些香香的。”
连二虎这样铁骨铮铮的汉子,都有点受不了这么大味道。
苏娴便笑了,解释道,“这些味道对二虎叔来说是难闻了些,不过,对它们来说,可就是好东西了。”
苏娴说着,指了指竹篓子里的那些毒虫,
二虎将信将疑,往竹篓那儿看去,就见,那篓子里的毒虫竟然真就躁动起来了。
那个像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起来令人心情难免烦躁起来。
而且,那些毒虫是他亲眼看见它们爬进篓子里去的,那些毒虫是什么德行他清楚的很。
他只要一想到这些东西等一下还要倒出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个用法,他这就浑身不舒服了。
苏娴见二虎有些难受,便体贴地说道:“二虎叔,你也辛苦了,要不就先回去歇着吧。晚些我给你送些好吃的去啊。”
“好好,那,那我就先回去了。”二虎也是个识趣人,苏娴给了他台阶,他就顺坡下了。
苏娴又倒了好几声谢,这才送了二虎出门。
随后,苏娴便将药房的门给关起来了。
接下来的画面,给他们瞧见了,怕是不太舒服的。
苏娴倾倒了竹篓,徐徐打开了盖子,就见,那些毒虫都分别循着自己喜欢的气味,逐一爬进了大海碗里。
犹如飞蛾扑火,义无反顾。……
*
日落西山,夜幕降临。
直到满天星光璀璨。
苏娴才精疲力竭地回到房间。
晚饭时,大勇叔去喊了她,她便借口说不饿,没去。大勇便说,那就给她留饭,还让她晚些自己去灶房那里吃。
苏娴也答应了的。但没想到一忙就忙到了现在。
她需要尽快找到解毒的办法。
她不能就这么一直受制于人。
一推开门,房间里又有一股陌生人来过的味道。
很轻很淡,推开门风一吹便散了。
但已经有了之前的经验,苏娴便在赶紧关了门,在房中查找起来。
但一转头,便见桌上的茶壶下面压着什么东西,拿起来一看,又是一张纸条。
是之前的那个字迹。
“你很聪明,应该多少猜到本座的用意了。不过本座劝你不要自作聪明。长公主的字好好练,本座要的,是与长公主一模一样的字迹。这样,你留在严沐风的身边,才有意义。”
寥寥数句。倒是比上次的长了那么一丢丢。
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口中的“意义”又何在呢?
十九叔落到这步田地,是她害的。
也是托了她和孙仲文那些人的福,外人都觉得他是反复无常的小人。
可要她苏娴的字迹,何用?
苏娴累得瘫坐在地上,但她的五脏庙却不合时宜地响起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苏娴老脸一热。
看样子,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怕是得不到解答了。
她还是要先去找点吃的呀。
饿肚子的感觉实在太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