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信自然是冬歌的来信。
冬歌在信上问:四月十三日,突然觉得心口闷的难受,又恍惚看见好像有人从山上摔下。不知哥哥是否有恙。
四月十三么?
岂不是师父喊他与师叔沙盘对战那日。
那日他可印象深刻的很。
*
“我两千骑兵开路,八百弓箭手紧随其后,五千步兵分左右两翼冲杀,师侄,你当如何?”
涂将军一身铠甲,手执蓝旗,分别在沙盘上逐一标出位置,得意洋洋之色溢于言表。
孟夏也是一身深褐色的劲装,戴着护甲,清爽干净到不行。
他看着沙盘上涂将军的排兵布阵,想了想,便说道,“那师侄便也骑兵先行,五百步兵编成盾阵,保护四千步兵冲杀,步兵进可与前方盾阵策应,退可保护后方八百弓箭手。”
“那你还有一千步兵呢?”
“在你后面啊。”孟夏手里的红旗子插在了涂雨凇阵地的后方。
“而且不是一千步兵啊,师叔。”
“我想,以师叔的性子,对付我这种小孩子,定会想一击必杀,所以会倾巢而出,倾巢而出的结果就是后方空虚。所以师侄早早就部署了两百骑兵和一千步兵迂回前进。只需要几百兵士,便能取下了。只待战事陷入胶着,凭着那几百骑兵与步兵,便足以取了师叔的大后方。”
涂将军不服气,立即拔了旗子挪位,“那我的步兵立即掉头堵截呢?”
严孟夏摇摇头,“师叔莫不是忘了,你的骑兵冲在最前,弓箭手也在前面冲锋陷阵,你的五千步兵若是贸然回撤,岂不是后劲不足?那我的步兵可随时都可以冲上去。”
涂将军又问:“那我弓箭手掉头呢?”
严孟夏抿了抿嘴,淡定地又否定道,“弓箭手是远距离攻击型,也便于移动,但你的弓箭手在中间,回撤必定打乱部署,而且,远水解不了近渴吧?”
涂将军恼了,霸气道,“那我就让最后面的一千步兵回防。他们离的最近,回防肯定来得及的。而且一千打你五百,定有胜算。”
严孟夏忍不住叹气,“师叔,你前面的步兵弓箭手都在冲杀,后面的步兵反而回撤,你让将士们怎么看?而且,这个距离回防,费力不讨好。”
“等你的步兵赶到,你的大营已失,前线若知道大营已失,还有士气可言么?”
“我,你……”涂雨凇一时竟然答不上来话。
然后,他兄长涂林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阿凇,我都跟你说别因为孟夏年纪小就小瞧了他,你偏不信。败在小孩子手上,丢人吧?”
“我,我这还没输呢。你说这么早干什么?还没到最后时刻,输赢谁知道啊。”涂雨凇撸起袖子干劲十足。
于是,接下来军帐之中便是一阵阵的哀嚎惨叫。
“不会的……怎么可能……涂林,你是不是给你徒弟是不是偷偷加码了?”
“没有的事。”
“不可能,我不信,我两千精锐骑兵还在前面呢……啊!这小子什么时候把我骑兵干掉的?”
涂雨凇的哀嚎惨叫一句接一句。
作为他亲兄长的涂林都听不下去了,摇摇头,堵住了孟夏的耳朵,“抱歉徒儿,为师这不成器的弟弟让你见笑了。”
孟夏淡然道,“不妨事。我们家冬儿也是咋咋呼呼的。”
涂雨凇:“……”
我不是你们家那个黄毛丫头啊!本将军可是将军啊,将军。
我堂堂……我,我这么大一个人,怎么可能输给一个小孩子呢?!
涂雨凇再次撸起袖子……但袖子都被卷到上臂了,他心一横……沙盘满目疮痍,心狠也没用了。
某涂姓将军正式败了。
而且败的很惨烈。
“师叔,切不可轻视对手。要不然是要吃大亏的。”严孟夏语重心长道。
师叔并不是输给他,而是输给自己了。
他在开始之前就装乖巧,知道今日要与师叔沙盘对战,之前还故意去找师叔问了许多奇奇怪怪的问题,让师叔觉得他不过就是个吃了糖便会开心半天的小孩子。
要不然,他一个戍守前线的将领,能轻易输在他一个小孩子手中?
严孟夏淡定地放下旗子,又郑重其事地向涂雨凇拜了一礼,“多谢将军指教,孟夏不胜感激。”
涂雨凇顿时哭笑不得,“哥,你这个小娃娃徒弟将来怕是不得了了。刚把我打的落花流水就来谢我,这不是打我老脸嘛。”
“师叔此言差矣。与师叔的对战,是孟夏的宝贵经验,孟夏会记住,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可轻视对手。”
“……”涂雨凇险些吐血。
他亲哥涂林淡然地端起茶盏呷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说道,“孟夏说的很有道理。阿凇,你瞧你,连个孩子都不如,你怕是要被阿爹抓去回炉再造了。”
涂雨凇顿时脸绿,“你……”
他这亲哥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留的,太残忍了。
谁知道,就在这时候,孟夏突然脸色一白,站都站不住。
涂林连忙接住他,想到他的病,二话不说便喊了军医进来。
幸好,军医进来检查过后,说,孟夏的脉象平稳,身子没有大碍,不是旧疾复发。可能只是劳累过度导致的一时体力不济。
涂雨凇这才松了一口气。
待送走了军医,他还忍不住没好气白了孟夏一眼,嫌弃道,“你这小娃娃干什么,给你师叔找台阶下啊?我可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
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