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娴一坐下来,便听杜青枫第一个在抱怨道:“怎么今年的甘草、枸杞子价格怎么涨了这么多。与往年相比,番了都将近一番了。这些寻常药材都贵成这样,其他的怎么办啊?”
文殊羽叹气道,“没办法,老天爷不赏脸,各药材产地或干旱或洪涝,药材粮食都欠收,价格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了。”
文殊羽说着,转向沈雾,说道:“三师兄,此事咱们是不是要回去与师伯还有师尊他们商议过后再做决定?”
“……这?”沈雾也犹豫了。
这集市前后不过三五日,所有的东西都必须在这几日之内采买完毕。若是去往药王谷一来一回再商议耽搁,指不定就来不及了。可如今药材价格上涨如此严重,若是要按照之前所计划好的量购买,他们先前预算好的银钱已然不够。
沈雾脑子里转过好些个念头,但纷乱复杂,他一时间也无法下定论。
三位师叔都没说话,那两位师侄就更不敢吭气了,你看我、我看你,默默低头喝茶。
苏娴将他们的神态都尽收眼底,宽慰道:“阿月知道诸位为此事操心,不过,饭还是要吃的。不如边吃边商议,说不定吃完饭,办法也就想出来了。”
五个大男人面色凝重,苏娴这一说话,倒是真有缓解沉重气氛的效果。
她说完,文殊羽、杜青枫他们便纷纷松了一口气,又都看向沈雾。
沈雾作为这里年纪最大、资历也最高的一个,他深深看了苏娴一眼,便赞同地点了点头。
苏娴是觉得,方才他看她那一眼,是带了点感激?
这客栈里住的,多是奔着此次大集市来采买的来往客商,大家坐下来也都在议论药材粮食涨价了的事情,并不止沈雾他们一行人在烦恼。
听这么多人都有相同感受,沈雾的心里也越发不踏实。
虽然之前就知道今年行情可能不好,药材价格上涨,但没想到会涨的这般厉害。
他们六个人点了四菜一汤,还好,在饭菜上来之后,方才凝滞的气氛,几乎就一扫而光了,众人都清楚必须吃饱了才有力气商量下一步对策,便一人一碗饭吃得津津有味。
后面他们嫌饭不够,又跟跑堂的小哥说拿一大盆米饭上来,然后跑堂的小哥拿上来,真的是那么大一盆,脸盆一样大的木盆,满满一大盆,若不是米饭,都早就溢出来了。
这五个男人都是年轻力壮的壮年人,苏娴也不知道这些饭菜够不够他们吃,但她饭量小,就吃那么大半碗饭、加半碗汤,就已经是极限了。她这点饭量,想来对他们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用过饭后,他们六人便上了楼,去了沈雾的房中继续商讨。
但这几个人说来说去都是药材价格涨成这般,以他们手上现有的这些货款,根本不可能采买到如预期那么大量的药材,好像怎么说都绕不开这个结了。
大家说来说去都不满意,最终又都陷入沉默。
苏娴虽然不懂他们平日里是怎么采买的,但她清楚,这世间事总有一个大方向不会变,他们纠结的点都太过单纯,可以毫不客气的说,这些人就是学医都学傻了,脑子都是一根筋。
像年景不好,粮食药材等物品涨价,并不是什么稀罕事,若是遇到个大面积灾荒之年,只怕比这个还要严重。而且,有时候缺的还不是药材,而是更要命的东西。
比如盐。
像从前,就曾有地方闹过盐慌。那都是父皇在世时同她讲过的案例了。
父皇说,那是北方的几个小镇,因为有恶霸欺行霸市,还有当地腐朽官员与之勾连,导致那个地方官盐进不去,私盐猖獗,而且私盐价格奇高,百姓苦不堪言。很多人都是吃不上盐的。
但是盐又是人必须吃的,饭能少吃,盐若是不吃,真就不行了。最开始那个地方的私盐大家嫌贵不想买,但后来盐价越涨越高,没有办法,天价也得去买。没有那点盐,人就会活不下去。
所以,拿盐打比方,她也就想明白了。
首先,眼下他们要采买的这些东西是不是他们必不可少?如果是,普通人在通常情况下,都会在价格奇高的情况下,选择维持最低限度的需求量,也就是先顾好眼前这一小步,就少买一点,但保证眼下有得用,日后再想其他办法。
可药材粮食这些东西都是消耗品,一旦用完,也就没有了。万一这药材粮食用不了半年就没了,后面再想采买添购,届时大家都急缺,价格更高可要如何是好?
但药王谷并不是普通人,他们买这些药不单单供给于谷内,山谷之内有大片药田,她也听沈大夫提过一句,说周遭的山头也有种植草药,这般大批量购买药材,定是另有用途。
从他们都有自己的信道各方面来看,说不准这药王谷背后会有如何庞大的组织。买药,制药,卖药,兴许才是维持他们谷中一切开支用度的办法。
他们药王谷,可远比她最初想象中的要厉害太多了。她在这远避尘世的地方,竟然都瞧见了仅次于官窑的好东西。
药王前辈给冬歌九转大还丹的瓶子,便是三彩的瓶子。那是仿的前朝官窑所制的瓷器,虽是民窑,但却是器中精品,也是价值千金,一瓶难求。
随手拿出来一个瓶子就是价值千金的药王谷,他们应该不会选择最笨的那条路。他们想的,应该是要计长远。
思及此,苏娴便搁下茶杯,打破沉默道,“阿月冒昧,我听诸位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