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冬歌年纪虽小,气势却是不小。她往那儿一站,双手叉腰,竟是有一股……嗯,泼妇骂街的气势。丝毫不逊色。
但苏娴不愿意惹事,她拉了拉冬歌的胳膊,低声提醒她,“……我没事的,别因为我跟同窗生了嫌隙。”
“不打紧的,月姐姐。他们这些人就是欺软怕硬,你要是不强硬一点,他们就会觉得你好欺负。以后你就要受欺负了。”冬歌毫不掩饰的说道。
女童软糯的清脆稚嫩,在苏娴听来却有振聋发聩的效用。
这世间弱肉强食,一旦被人踩在脚底下,便会一直沦为被欺负的对象。原本这些应该是大人世界里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冬歌却已经深谙此道了。
她都不知道该说是十九叔教女有方,还是该说,是这世道太残酷,竟逼得她如此早熟。
冬歌她才五岁啊。
“呀,平时看着挺乖的,今天这么嚣张。你爹不就是个被罢了官的将军嘛,你有什么好嚣张的呀。平时我们看你是小姑娘,不跟你计较,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男孩儿忽然站了起来,一副咄咄逼人的嘴脸。
“你……”冬歌被他气得小脸都红了,气呼呼地说道,“我看是你们的娘都没有好好教你们,你们连人话都不会说。”
“你又没有娘,你怎么知道娘要教什么?”
“你……”
冬歌被怼得无法反驳。
“别急。”苏娴这时候上前,将冬歌护在身后,看向那男童时,眼神便犀利了许多。
苏娴说道,“你倒是有娘,可你连什么是人话都不知道。看样子,你的爹妈并没有教你什么是尊重。孔孟之书,你只怕也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你你……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你是怎么对我们家冬歌说话的,我就是怎么对你说话的。有什么问题么?”
“你你,你这小厮好大胆子!我要让我娘教训你。”那男孩儿不过七八岁,气急了便将他的娘亲都给搬出来了。
苏娴好笑地摇摇头,“行吧,那就等你把你的娘亲找来教训我。”
“你你,你给我等着。我……我肯定不会放过你的。”那男孩儿委实是气不过的。
但这场闹剧并没有持续下去。因为,就在那男孩儿愤愤不已时,留着一绺山羊胡子的老先生正好怀抱着几册书、手持戒尺走了进来。
那男孩儿见是先生进来,这才没了脾气,不情不愿坐了回去。其他看热闹的孩子也纷纷各自坐好。
老先生也是经验老道的先生了,他打眼环顾了一遭,不用旁人说,光是看这奇怪的气氛大概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他打量了一圈,目光便又落回到还站着的苏娴与冬歌的身上,问冬歌道:“这是你的书童?”
冬歌点头:“嗯。”
“你们俩也坐下吧。上课了。”
冬歌和苏娴对视了一眼。这才坐下。
老先生翻开书册,便开始上课了。
他们这一批孩子都是初启蒙的,《弟子规》,《三字经》那些之前才刚都学过了,如今学的是论语。原则上,顺序是,先生读一句,他们跟着读一句,读熟了就开始学写,有条不紊。
“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读。”
“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
孩子们摇头晃脑读着论语,苏娴听着郎朗读书声,恍惚又回到了童年时光。
她也曾有过这样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那时候,孙仲文还是顾庭钧,那时顾家还在。他们也曾不识愁滋味,都等着下了学可以一起去玩耍。
可谁知,有朝一日,顾家、柳家先后满门获罪。她也想不到,昔日一起读书长大的同窗,会成为送她下黄泉的刽子手。
孙仲文,你会后悔的。迟早有一日,我要你对你当时的所作所为悔断肝肠!
我倒是想看看,你若知道你顾家因何而获罪之后,你要如何面对你的柳如意,你要如何面对你顾家的列祖列宗,如何面对含冤莫白的我长公主府满门,以及许许多多因你而受害的无辜的人。
就不知到那时,你言之凿凿的害人的借口,可还能站得住脚!
老先生教着读了几遍之后,便要求开始写了。
冬歌虽然鬼点子多,也机灵的不像个五岁的孩子,但唯有握笔写字时,才有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
横不横、竖不竖,冬歌挠挠头,又抬头看了上头先生挂出来的那一行大字,似乎是看不明白那个字是怎么拐弯的。
不过,这也不能怪冬歌,里字并不好写,先生虽然将字拆开了,可对冬歌这个刚学字的人来说,还是太勉强了。
“来。”苏娴看她委实困惑的难受,便抓了她手,一笔一划地写。
那老先生在学生之间走来走去,回头看见苏娴抓着冬歌写的“裏”,微微一顿,随即就露出了赞赏的眼神,仿佛是在说:这个孩子不错。
下课后,众人便纷纷搁下笔,往院子里跑。
那个上课前还在与冬歌对峙的男孩儿也是狠狠瞪了苏娴一眼,就往外跑了。
冬歌气得牙痒痒,捏着个拳头就要追上去。
“那个谁,冬歌的书童,你过来一下。”这个时候,先生忽然唤道。
苏娴愣了一下,才发觉先生是在招手唤她过去。
“先生。”苏娴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不知道先生唤我过来何事?”
冬歌还紧张地抢到了苏娴的身前,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