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吼,”师傅故意干咳了几声,“新来的去买张白纸,做个本子,先把几个裁剪图画下来。”
郑美芳看出来师傅还是有点威严的,冲吴永军调皮又羞涩的吐了吐舌头,去买白纸和圆珠笔去了。
所谓的学一个月裁缝,其实根本就学不到什么东西。
差不多有半个月的时间用在了画师傅本子上的图,这样的图,如果真的要画,也就两三天可以全部依样画葫芦的照抄下来吧。
可是,师傅却是有规定的,每天就是给画一个或者两个。
她在黑板上画,然后说着这里是裤裆的画法,这里是前翘,这里是后翘,后翘比前翘要多两寸半,等等等等,然后郑美芳就是稀里糊涂的把这个图画在自己的白纸本上。
她也不知道那些什么前翘后翘是什么,也不知道有一些尺寸为什么要大一些,有一些地方要高一些,反正师姐师兄们告诉她,只要好好画下来,一点也不要画错,以后回家后如果要做衣服,就按这个尺寸裁剪,就可以了。
郑美芳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学里一个月裁缝。
期间就是买了一点布料,车了两条短裤,用不穿的旧衣服的袖子做了几双袖套,用店里裁剪多余的布料,裁剪了几双鞋垫,在鞋垫上车圈圈,并且还要车的匀称平整,是她那个月觉得学到的最多的技术。
除此之外就是撩边,就是一条裤子做好后,把裤脚边往里面用针撩起来,这是一个手工活,要很细致的只挑起裤子里面布料的一根丝,利用它的牵引不让裤腿掉下来。
郑美芳很耐心的学着,越是到月底,她越知道自己不可能学到什么了,她只能耐心细致的做好每一个师傅安排的任务。
一个月很快过去了,姑姑来帮忙抬回了缝纫机,她们和师傅告了别,师傅说,“其实你不继续学挺可惜的。你这么耐心,如果学的久一点,应该可以出师的。”
郑美芳谢过了师傅,和其他的学徒道了别,就回家了。
与其说这一个月是学裁缝,还不如说是给了郑美芳喘息的机会。
这一个月她吃住都在姑姑家,也就短暂的忘记了自己的家,可是,随着一个月时间的过去,她必须又要去面对那个家,面对父亲和母亲。
回到家的那一刻,那种熟悉的,喘不过气的压抑感,又来了。
已经快十月份了,弟弟早就去了镇初中,他今年初一了。
郑美芳很羡慕弟弟,因为弟弟住校了,他可以完全不用理会家里,只顾自己好好读书。
就算是节假日,他也把自己关在楼上看书,除了吃饭,几乎看不到他的身影。
父母对弟弟是有些偏爱的,以前家境好的时候不觉得,但是,真的发生点什么,弟弟还是过着以前的生活,变了的,只是郑美芳的生活。
姐弟两以前是有话聊的两个人,但是,自从弟弟上了初中住校后,渐渐的也就没有什么话说了。
郑美芳有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没有地方发泄,难免也会埋怨弟弟几句,弟弟也不理睬她,只顾自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看书。
这让郑美芳很气愤,她又开始觉得自己要疯了,她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一个天真浪漫的少女,而完全是一个天天为生计发愁的小妇女。
每次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太可怕,这样的生活实在太可怕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将近年底的时候,母亲的身体一点点好了起来,已经可以用一张凳子支撑着走路,可以坐在有靠背的凳子上帮忙烧火。
随着母亲的病情好转,父亲也开始变的不那么暴躁了,他开始不整天整天的出去赌博了,有时候,他也会在家里,和母亲一起看看房间里的黑白电视。
冬天的乡下是悠闲的,没有了劳累的农活,一整个冬天,是给人们休养生息的时间。
冬天也是林劳动家里最热闹的时候,就算平时没有什么赌瘾的人,因为实在无聊,也会去他家里玩两把,把夫妻两乐的眉毛都笑开了花。
再过两天就是年三十了,在外面工作的林家姐妹也回到了村里。
林小雅比过去略胖了点,反而显得长开了,更有味道了,林小凤则更妩媚了,走起路来,屁股都会转圈。
姐妹短短几个月时间,已经脱胎换骨,完全不是土里土气的农村丫头了。
她们穿着时髦的呢大衣,里面穿了条短的a字裙,脚上穿着高跟的高筒靴,脸上涂的白白的,涂了口红,画了唇线和眼线,还涂了睫毛膏。
这样一对可人儿回到她们破败的家,简直就有点蓬荜生辉的感觉了。
那些赌博鬼看到这姐妹的出现,简直就是躁狂了起来。
林小雅依旧是故作腼腆的躲到了她的房间里,而她妹妹林小凤则像个穿花蝴蝶一样周旋在这些男人中间。
林小雅放下简单的行李,把自己在外工作的一点积蓄给了吴根香。吴根香自然是满心喜悦的。
“妈,我想去美芳家一下。”
“去她家做什么?”
“以前美芳就和我说,要我带她一起去打工,我现在这个地方还可以,我想去问问她过了年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别去,她家里现在这样的环境,少和她一起玩。她这个人脾气不好,连自己的爸爸都想杀,你带她出去,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可是,我前几天和她通信的时候,还答应她要带她一起去打工的。”林小雅觉得有点为难。
“你要是看到她,你就告诉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