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碧空如洗。
临安城内主街道上一片安定有序的景象。
我和李小谦回到雷峰塔对面的小山上,远远望去,只见圆通正坐在一处石头上发呆。他双腿盘起,正襟危坐,纹丝不动,仿佛是被点穴一般。
当然,以圆通的武功,没有人可以轻易点了他的穴道。
我问李小谦:“他在干什么?”
李小谦说:“大师在思考。”
我问:“思考什么?”
李小谦望着圆通的背影,意味深长地说:“人生!”
我怔怔地看着圆通思考人生的背影,我仿佛看到了他充满悔恨的一生正在如风一般地略过他的头脑,在他似是万年平静的脑海中掀动波澜。
一阵风吹来,圆通黄色的僧袍微微一晃,又一只飞鸟略过他的头顶,一团黄褐色的东西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落在他佛光闪烁的头顶之上。
鸟粪!
我大惊。心想,圆通的人生上落下了一个污点。
然而,圆通不为所动。仍然稳若磐石地端坐着石头上,仿佛真的被点了穴道一般。
当我们渐行渐近,鼾声骤起。
原来,圆通是在睡觉。
我白了李小谦一眼,他冲我尴尬地笑了笑。
李小谦缓步走上前去,轻声试探:“大师,我们回来了。”
鼾声骤停,圆通却岿然不动,除了嘴巴。他问:“如何?”
李小谦说:“呃......这事说来有些复杂。”
圆通没有说话,平淡如水的脸上略过一丝失落。
李小谦说:“邵阳春同意出资三千两,修建寺院。”
圆通的双眼登时睁开,目光之中难掩激动,说:“三千两?!”
李小谦说:“不错。只不过......”
圆通问:“如何?”
李小谦看了我一眼,说:“大师,请借一步说话。”
圆通也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缓缓站起身来。他们两人向着一旁走去。我也跟着他们走了过去。
可是,我刚迈出一步,就被李小谦一只手推了回来,说:“啊......那个......旦丙啊!”
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涌上心头,让我不由自主地攥起来拳头。然而,当我瞥眼看向圆通时,他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又让我不敢轻举妄动。国色仙骄
李小谦说:“你报这种仇有什么意义?大师最多把我撵走,然后再把你也撵走。我倒是无所谓,随时可以回柳湖书院。你呢?”
我哑口无言。说真的,我没有想到过这些。
我问:“你什么意思?”
李小谦摆出一副奸商特有架势,说:“唉......你只要不说破。那五成的香火钱,我分你一成!”
拿佛祖的钱?
我有些犹豫。
但想到邵阳春和李小谦,我忐忑不安的心顿时安定下来。即便是天打雷劈,也有他们两个顶着。
我学着邵阳春的样子,深处两根手指,说:“两成!”
“尼玛!”李小谦气急败坏地说:“你拿两成,老子还挣什么?!”
这时我才发觉,我和李小谦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空间。
我站在原地怔怔发呆,李小谦以为我仍在忧郁,便问:“你还有什么条件吗?”
我说:“有!”
李小谦再次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说:“有什么条件全说出来!”
我伸出一根手指,说:“我还有一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
李小谦,说:“快说,快说!时间久了,圆通要怀疑了。”
我问:“你告诉我,唉嘶必是什么意思?”
李小谦一怔,他肯定没有想到我会突然有此一问,他神情急躁,看了圆通一眼:“以后再说!”说罢,便拉着我向圆通走去。
当我们回到圆通身边时,圆通正倒背着手来回踱步,他一扫往日安定平和的神态,愤怒布满了他脸上的每一寸皮肤,看起来有些狰狞。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圆通口中常说的“阿弥陀佛”也变了词汇。
李小谦说:“大师,我已经和姬兄弟谈妥了,他不会将此事说出去。”他向我使了一个眼神,我心领神会,慌忙说:“我不说。”
圆通并没有理会我们,依旧在方寸之间徘徊。突然,他止步,大喝一声:“罪过啊!罪过!”语气极为悲愤。
李小谦说:“莫虑俗物损梵行,五成香火是人情。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我只听懂了一句,“五成香火是人情”。圆通定然是全听懂了,他在原地呆呆的站了半晌,忽然大彻大悟,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这次,我清晰地看到,圆通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