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半步不出深闺,繁华于我为奢望。只见娘亲倚窗吟诗,已是世间最美的景色,故东施效颦,倚着窗感受美人之态,直到小雨成大雨,直到大雨湿透了衣裳,竟然被自己迷醉,不知躲闪。
“落英摇断飘飖夏,香尘散尽泥泞辙。”
如今真是香尘散尽无处可寻了。却不知爹有没有来过这里?娘亲在世时他有没有见到过娘亲曾经倚窗吟诗满目思愁?
若是见到了,是不是会心软一点?
“我家涟漪长大之后必是个名动天下的美人,”林觅愔为淋湿的林涟漪整理衣衫时,曾笑言,“日后怕是要惹来太多非分的目光。欲求我女儿为妻,若非天下贤者,我绝不放心把涟漪交给他。”
“不用谁保护我!我要像江湖豪杰那样,自己保护自己!”林涟漪冻得浑身哆嗦,却还是昂首挺胸勇敢发言。
“胡闹!”林觅愔忽然一改慈爱之色,手中动作也停了下来,怒道,“你懂什么!江湖是你能踏足的地方吗?你知道那里有多危险吗!”
“不知道。”林涟漪被吓得大哭起来,却还是反驳道,“就不能试试吗?”
“试一试?试了之后便再也不能全身而退!”
“呜呜呜……”林涟漪吞下了不甘的命运,却不曾想,将来有一天真的有这种机会去试一下。
后来,后来,后来她就生病了,生了很严重的病,大半月不见好,急得娘亲手忙脚乱。
对,后来爹也来了,还带来了一些药。林涟漪卧病在床,还隐隐听见娘亲怨怪爹没有早来。
事实上,娘无时无刻不在怨怪爹。
她知道。
事实上,她林涟漪无时无刻不想出去。
她也知道。
此刻随着叶筱钰飞行在云中,她一阵心酸,竟不忍再往下看了。
长晖城那个家,现在还在吗?
“涟漪。”不知何时何素霖退到了后面,与叶筱钰、林涟漪相邻,关切地问道,“当年你在长晖城的那个家,后来被一个商人买下来作为自家宅院住下了。你若想回到故地看一看,我们或许可以问问那家主人,听说她虽不怎么露脸,也不怎么说话,但人是挺和善的。”我真是个富二代
叶筱钰灰溜溜跟了上去,不敢再看四周。
林涟漪偷偷笑了笑,又看看怀里的淑儿,和何素霖一道跟了上去。
几人来到一处客栈,客栈名“亲民客栈”,看客栈样子是刚开了不久,不太旧,也不太富贵,却于平淡之中透着安宁,令人觉得舒心。一进客栈便有店小二上来招呼,语气典型的客气:“几位是千羽林东林的弟子吧?”
“正是。请问百琐庄刘垣冽在何处?”郜落霜一样客气地回应。
“请几位女侠随我来,刘少侠就在后头住房处,他吩咐过小店,近日前来的必有几位千羽林的女侠,其中必有一名女侠面若白梅般一枝独秀,高洁清冷;也必有一位女侠嫩竹出尘,如长于仙境一般;若有一位女侠靥如浅桃,清水芙蓉,她便是东林林恬仙子的座下大弟子了。”
小二一边说着,一边笑着迎客人到了后院,经一条小径,到了一栋住房,“到了,饭菜马上送过来,几位可以先用膳。若有事尽可唤小的。”
这店小二自然是不懂这些风雅之辞的,必定是刘垣冽所教。几人听到小二这话,除了郜落霜,都觉得欣喜,只觉刘垣冽此人很是体贴人,林涟漪对刘垣冽亦有好感。
刘垣冽似已知她们前来,早已恭恭敬敬地在门外相候。几年不见,他气宇轩昂,气度翩翩的气质一点没变。林涟漪见他身影,确有种故人重逢的喜悦。
当年设计为自己开罪,正是此人不知她的底细却也愿意冒着名声受损的风险放她离开。想到此,一股暖流从心上缓缓流过。
刘垣冽瞧见林涟漪,也想起了往事,但顾着几位师姐师妹不好先关心她,只好先向她笑了笑,又客客气气地向几位千羽林的师姐师妹问好:“何师姐,郜师姐,叶师妹,好久不见。上次茯苓村一别,今日再见,几位美貌如昔,甚为惊艳,垣冽方才见到,竟有些不敢打招呼了。”
郜落霜面无表情,何素霖、叶筱钰则笑颜更盛,叶筱钰笑道:“刘师兄说笑了。我们不还是老样子,哪有什么惊艳?适才店小二所言都是刘师兄所教的吧?刘师兄这样谬赞,师妹我不敢接受啊。”
何素霖也道:“刘师弟,千羽林同门都说你一贯会说话,上次茯苓村未能与你交谈,今日听你几句谬赞,才知同门所言为真。不过,今日除了我、我二师妹、我八师妹,却还有一位小妹妹,你还认得吗?”
几人看向林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