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梵镜愣愣抬起头，她怔怔看着面色肃穆的小和尚，心底一涩，莫名有种落泪的冲动。/p
白术呆了呆，他望着眼圈发红的小姑娘，忽得有些手足无措。/p
在他刚想继续开口时，门外，突然传来几声叩门的响动。/p
“时无多，既然面也见了，也便该走了。”/p
门外，男人温醇的声音响起：/p
“你父亲，那位国朝大司农已再三催促，我才刚去了长乐城一转，他就传了百十道讯息过来。”/p
小木门被轻轻推开，乱雪却是一肃，纷纷止步了门外。/p
着儒衫的中年文士手持书简，他淡淡扫了两人一眼，面色平静。/p
“老师”/p
谢梵镜揉揉发红的眼圈，看了中年文士一眼。/p
“小师傅倒是修为不俗，没想到，无怀居然把苦海佛都给了你。”/p
中年文士轻声一笑，对白衣的小和尚开口道：/p
“假以时，想来与无显一般，又是一尊金刚寺的佛子了，南禅宗的气运，倒是始终要压下北禅宗一头。”/p
“怎敢与无显师叔相提并论？”白术后退一步，朝面前的中年文士合十问讯。/p
“我叫杜绍之。”/p
中年文士微微颔首：“她被大梵的神意反噬，大司农托我救她一命。”/p
“有劳大先生了。”白术又是躬，朝面前的中年文士致谢。/p
“应有之意。”/p
面容清矍的中年文士笑了笑，他深深看了躬的白术一眼，眼神意味深长。/p
“救人如救火，我便不与小师傅过多客了。”/p
谢梵镜迟疑看了白术一眼，抿了抿唇角。/p
“请！”白术肃穆躬。/p
“一定还会相见的。”他揉了揉谢梵镜的脑袋，对小姑娘轻声开口。/p
“嗯！”谢梵镜重重点了点头。/p
小木屋里，骤然出现一条真空通道，显示出深邃的幽幽暗暗，混混沌沌。/p
中年文士带着谢梵镜一步迈出，形便不见了踪迹。/p
最后的匆匆一瞥，两人都用力招手道别。/p
“你一定要活下来！”/p
记忆里，那道声音又清晰了起来，那个带着哭腔的男人声音和白术的面容重合在一起。/p
似乎，在最后那一刻，在耳畔回响的，就是这样的声音。/p
“一定要活下来”/p
谢梵镜心底一酸，眼泪终于落了下来。/p
中年文士看见这一幕，沉声叹息一声，把子侧了过去。/p
在杜绍之的泥丸宫里，有一块传信玉圭，正闪烁不休，光华四溢。/p
“人可带走了？”/p
杜绍之神意刚一触碰，传信玉圭里，就传出一道焦急的男人声音。/p
“你怎可带她去丰山寺？胡闹！”/p
“可她很想去啊。”杜绍之笑了一笑，神满不在乎。/p
他才刚将谢梵镜带去丰山寺，还未来得及在长乐城转一转，传信玉圭里，便被这位当朝大司农的讯息塞满。/p
“她是我女儿！”男人更加恼怒：“有些事，怎能任由一个孩子胡作非为！”/p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谢康？”/p
杜绍之喊出这位当朝大司农的名姓，语气淡淡：/p
“左右不过两个孩子见一面罢了，她此回白茅山，我也只能勉强吊住她的一条命，能否醒转过来，还是个不定数。/p
最后这段时，让你女儿开心一刻，也是极好的，别忘了，师者如父，现在她是我的弟子。”/p
“区区一个小和尚”/p
杜绍之语气带着些许困惑：“你到底，在忌惮着什么？”/p
传讯玉圭对面静默了许久，才有声音接着传来。/p
“你不明白。”/p
“我不明白？”杜绍之微微皱眉。/p
“等后，你若是遇见了宋迟。”谢康苦笑一声：“或许，他能告诉你是为什么。”/p
面容清矍的中年文士神色一黯，忽得沉默了下去，良久，才继续开口。/p
“我救你女儿一命，作为交换”/p
“一些小事上，我们可以让天子亲政。”/p
传信玉圭对面，谢康的声音淡淡传开：/p
“答应你的东西，我自然做到。”/p
“如此便好。”/p
杜绍之叹息一声，率先关闭了传信玉圭。/p
真空通道里，无数的幽幽暗暗，如同深水中的水纹正在微微起伏，他望着这一幕，眼底的神色，却是如面前景象般，是同样的晦暗不明。/p
北卫。/p
十万大雪山。/p
时节早已入了寒冬，便是南国的大楚和大郑，也早便是飘絮千里，滴水成冰。/p
而在在北疆的北卫，自然更是岁弊寒凶，雪虐风饕。/p
放眼望去，天地之间都是素白的一片，十万里河山尽皆镐素。/p
这般的严寒天地，即便是耐寒的冰熊，也不会轻易走出洞窟。/p
而此刻，如镜的冰湖上，正有两人遥遥相对，在他们立处，便是呼啸不休的霜风寒雪，也是尽皆止步。/p
金袍的老僧抬起眼，沉默凝视对面那人。/p
在金袍老僧眼底，有万象生灭，如同宇宙大衰减般的可怖景象，又有星河演化，如同鸿蒙初判，阳始开。/p
他头顶枯荣宝树，万丈枯荣神光将其周牢牢笼罩。/p
金袍老僧望着对面那人，面色肃穆，神色却不敢有丝毫松懈。/p
“慈载，你这老东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