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接应的夫人穿着姜黄色妆花褙子,眼睛通红一脸的愁容。
旁边的下人立即道:“这是我们程夫人。”
来侯家看诊,迎过来的却是程夫人,杨茉蹲身行礼,程夫人忙还了礼。
杨茉和程夫人一起进了垂花门,程夫人边走边道:“让大秀见笑了,我也是没有什么准备,还是听郡主说起大秀医术了得,这才……早知道应该提前相约才是。”
杨茉道:“夫人客气了,不知是谁要看诊?”
程夫人想到这一节就嗓子发紧,半晌才道:“是我女儿,侯家的三奶奶。”
原来是这样,杨茉看看周围,奇怪的是既然是来给侯家三奶奶看诊,却不见侯家人上前,侯家的下人懒懒地在旁边伺候着,脸上是一种很不在意的神情。
杨茉跟着程夫人进了侯家的主屋,下人撩开帘子,杨茉就听到有人道:“郡主不知晓这里面的事,我们家想要一直遮掩,可是为了后嗣,也只能开这个口,谁知道三奶奶就想不开了,多亏救了回来,否则郡主上门……还当是我们逼死了一条性命。”
嘉怡郡主面色不虞,“什么事关后嗣?三爷如今已经纳了几个妾室?其中两个妾室接二连三的有孕,三奶奶可说什么了?”
杨茉几乎能感觉到程夫人被气得发抖。
“妾室有子那也不过是庶出,哪里比得上嫡生子。我们老三小小的年纪,莫不是要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程夫人再也忍不住快走两步上前,打断了侯太太的话,“四年前姑爷一个人上京准备科考,我们家老爷相中他的才学,你们家巴巴地来京中求亲。这几年明媛为了姑爷贴补自己的嫁妆置宅子买地,又给姑爷纳妾生子,将明媛榨了个干净,如今姑爷从贡院出来,硬说明媛有恶疾,闹着要休妻,可是觉得已经摸到了富贵,是该甩开明媛了。”
侯太太一时被问的无话,目光落在杨茉身上,嘴角浮起一丝笑容。“与这些无关,我也期望明媛的病能治好,否则我何苦来的要做这个歹人。非要闹出休妻的事,休妻程家脸面上不好看,我们侯家也是要受牵连。”
这话说的多好听,程夫人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侯家也受牵连。侯家受什么牵连?全家搬来京城落户,过着比从前富裕的生活,侯太太之前对他们家围前围后现在竟然翻脸不认人了。
之前她真是瞎了眼睛没看清楚,才让明媛嫁去了程家。
程夫人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嘉怡郡主接话道:“现在无非是说明媛身有恶疾,若是这病能治好又该如何?”
侯太太瘪了瘪嘴。“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就劳烦杨大秀为明媛诊治。”嘉怡郡主放下手里的茶。
侯太太的目光从试探变成*裸地打量,径直落在杨茉身上,“杨大秀能诊治?我听说杨大秀也是有稳婆帮忙才能诊的。”
侯太太提到稳婆两个字。程夫人的目光明显有些波动,有些哀求地看向杨茉。
虽然没有将话说出来,杨茉也看了明白,对上侯太太的视线,“先不用急着请稳婆。我去问诊之后再说。”
程夫人松了口气,嘉怡郡主脸上露出笑容。只有侯太太十分不满意地竖起了眉毛,却一时不好发作,看向身边的妈妈,“那就请杨大秀过去诊治。”
那妈妈点点头先去三奶奶房里安排。
杨茉和程夫人走在后面,程夫人看着院子里的陶冲和沈微言抿起嘴唇欲言又止。
大约是觉得男郎中不好去给三奶奶看病。
杨茉看过去,这才外不同,大约穿了新袍子,显得整个人都比平日容光焕发。
“你们两个先回去吧!”杨茉走过去吩咐。
陶冲一怔,“师父去诊治,我就在外面等,”说着看向沈微言,“让沈郎中回去吧,沈郎中东家那边说不定还有事。”
沈微言不是保合堂的郎中,怎么好一直在她药铺里帮忙,杨茉也觉得这一点有些不妥,虽然沈微言说是来和白老先生学习,可是大部分时间都在帮她,杨茉点点头同意了陶冲的话,沈微言似是有话要说,向前走了两步,杨茉正准备听沈微言说什么,程夫人道:“杨大秀,这边走。”
杨茉收回了视线,转过身跟着程夫人去看侯三奶奶。
屋里屋外的下人束手站着,谁也不敢抬头说话,这样的气氛让人觉得仿佛有一层阴云笼罩在头顶。
下人将内屋帘子掀起,杨茉走进去,看到对面葱绿色的幔帐后一张八部床上半躺着个女子。
那女子面色青白,眼睛红肿,目光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媛啊,你可说说平日里我们家待你如何?你这病我们家替你瞒了多少年,你可不能在外人面前乱说,我们老三这几年可是将你捧在手心里,”侯太太说着轻轻抽泣,“总是夫妻一场,你也该放我们老三条活路,当着郡主的面,你说说吧,你到底有没有病?”
程夫人皱起眉头来,看着女儿。
出嫁前总是叽叽喳喳地围着她说笑,转眼间却变成了这样的模样,生像是断了生机的老妪。
“明媛,你别害怕,母亲在这里呢,有什么事母亲替你做主,不能让你这样糊里糊涂地死了,傻孩子,有什么难关过不去……”
侯三奶奶吞咽了一口,然后张开嘴,声音说不出的沙哑,“是我有病,和旁人无关,就让三爷写休书吧!”
嘉怡郡主皱起眉头来,不知道侯家怎么唬住了明媛,明媛竟然连实情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