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微微颔首:“倒还是好人家的女儿。家人都还在吗?”
婉婷啜泣着摇头:“阿玛犯了事,已经不在了。”
彤妃不满地看着嬿婉:“再好的人家也不过是狐媚子奴才,连名字都那么妖里妖气,何况如今还是个破落户儿。”
皇贵妃沉吟片划.眸中闪过一抹亮色:“这名字是小家子了些,本宫给你改个名字。”她沉吟道,“穆姌,穆姌……”
彤妃一双凤眼斜睨着,满是奚落之色:“跟姝妃一个狐媚样子,就叫染儿吧。墨染的染”
皇贵妃后肤色玉华,此刻嫣然一笑,更增端美之态:“还是彤妃聪慧知趣。品红,你带染儿下去好好梳洗一番,然后送去彤妃宫里伺候。”
婉婷魂未定地抬起头来:“奴婢,奴婢……”
皇贵妃和声道:“好了,染儿。不管你犯了什么错,本宫都把你赐给彤妃了。”说罢便向彤妃道,“妹妹冰雪聪明,自然知道怎么把—个丫头调教好了。”
品红会意,抿着唇幸灾乐祸地笑:“你福气倒好,还不快谢皇贵妃恩典。”
婉婷心知不好,却也不得不毕恭毕敬磕了个头,跟着品红下去了。
彤妃见状,不免有些恼:“皇贵妃娘娘何必对这个贱婢这么好,臣妾也不愿她在跟前,看了就生气……”皇贵妃转脸含笑看着她不语,彤妃恍然省悟,“染儿染儿。原来如此……”她一脸喜色,“还是娘娘睿智,有这么个人在,姝妃又是个心高气傲的,不膈应死她!”
皇贵妃微微含笑:“所以,本宫把染儿赐给你,你可高兴?”
彤妃欢快地施了一礼,恍如一只几欲扑向花丛的蝶。眨了眨眼,那笑容几乎要滴出水来:“臣妾谢皇贵妃娘娘恩典,必不辜负娘娘盛情。”
皇贵妃意态舒然,含笑道:“陶妃是个没福气没孩子的。你福气却比她好得多了。本宫喜欢你,喜欢璞珹,你也要好好惜福才是。”
彤妃会心地点了点头,谦恭无比:“臣妾出身异族。能有今日,多赖娘娘关照。臣妾愿为娘娘尽心竭力,效犬马之劳。”
皇贵妃含笑示意彤妃往身边的黄花梨琢青鸾座椅上坐了,切切道:“这些年你为本宫做的,本宫心里都有数。当日姝妃进了冷宫,本宫原想着她这一生没了指望,便留她一条性命。就当修一修慈悲,若不是你侍寝时发觉皇上身边放着那快海棠小象的手帕。连本宫也以为皇上已经不理会她了。”
彤妃哪里沉得住气,气咻咻道:“、皇贵妃娘娘心善,不过在饮食上让她吃些苦头,终究没有怎样为难她。要不是因为姝妃在冷宫里还不安分,诅咒二阿哥,咱们也没必要让陶妃支使冯一鹤去摆弄那些蛇儿。”
皇贵妃居上座,身子倚在重重石青黄缎的锦茵垫中,背脊挺直,头颈微微后仰。似乎疑神许久:“冯一鹤是陶妃的奴才,陶妃居然不知道这点本事,还不如你眼明心细,好好用了他这点长处。只是本宫一直也不知道,苏嫔有孕时险些被蛇惊动胎气,那蛇是从何而来?”
彤妃的目睫中有一瞬灼灼的光,唇边的愤愤之色却越发深沉了:“那可真是苏嫔可怜,臣妾听说此事后就说。一定是姝妃安排的,否则怎会那么凑巧是她救了苏嫔,得了皇上的喜欢。也幸好那日有皇贵妃娘娘在,索性把怡嫔推去了姝妃宫里安胎。凭她再如何。总跟咱们无关就是了。”
皇贵妃 皇后长叹一声,幽然凄恻:“不是本宫怕事避嫌。苏嫔之前己然有黎嫔子嗣有异之事,苏嫔又是本宫房里出来的,若安胎无恙,那是本宫的本分所在,若有丝毫闪失,本宫便是自陷泥淖之中。与其如此,不如推给姝妃,一动不如一静罢了。”
彤妃以温顺驯服之姿徐徐欠身:“皇贵妃娘娘思虑周详。臣妾就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看了姝妃这样的人就生气。”
皇贵妃微微一笑:“人哪,都是命该如此。”她切切道,“好了。时辰不早,你也回去歇着吧。至于那个不懂事的丫头,由你调教着便是。”
婉婷随着宫人们回到启祥宫,正战战兢兢不知该如何是好,却见彤妃慢步进暖阁坐下,吩咐丽心道:“带染儿换身衣裳再上来。”
丽心忙答应着去了。再回来时,婉婷已经换了一身启祥宫中低等宫人的服色,梳着最寻常不过的发髻,连头上的绒花点缀也尽数除去,只拿红绳紧紧束着。婉婷一脸不知所措,丽心拿出一副管事宫女的姿态,傲然喝道:“见了娘娘还不跪下?”
婉婷吓得双膝一软,忙不迭跪下了道:“奴婢魏染樱儿,给彤妃娘娘请安。”
彤妃斜倚在榻上,滟湖色的软茸妃榻,越发衬得一袭玫瑰紫衣裙的她无比娇艳,仿佛一枝柔软的花蔓,旖旎生姿。彤妃拈了一枚樱桃吃了,羟蔑地笑;“你倒乖觉,这么快就喜欢自己的新名儿了。知道皇贵妃娘娘为什么给你敏名叫染儿么?”
婉婷怯怯摇头:“奴婢愚昧,奴婢不知。”
彤妃慵懒地直起身子,娇声道:“你呀!今天来送花不是错,送盆姚黄也不是错。偏偏最错的是你的脸,眼睛和下巴长得和姝妃那么像。啧啧啧,你说你,让不让人讨厌呀。”
婉婷吓得眼都直了,连连叩首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彤妃扑哧一笑:“该死倒也未必,如果你肯挖了自己的眼睛,削了自己的下巴,说不准皇贵妃娘娘心情一好,还是让你回花房当差去。既然你长得那么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