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并不看她,别过脸道:“你说的这些,朕都知道。”
茜然雪白的牙齿咬在涂抹得鲜红的唇上,眼中闪过一丝戾色:“这些是皇上知道的,皇上不知道的还多着呢。臣妾自知不保,病中这些年,一直被皇贵妃反复提点不许多言,以保陶氏家族。臣妾知道,皇贵妃出身富察氏,她阿玛是察哈尔总管,伯父马齐是三朝重臣。臣妾虽然蒙皇上抬举,但毕竟不如皇贵妃,所以处处以皇贵妃唯命是从,但求保全自身,保全母族荣耀。”
皇帝看着她,眼眸如封镜,不带任何悸动之色:“朕明白你的意思。前朝是前朝,后宫是后宫,朕不会因为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牵连你的母族。哪怕有一日你不在了,你的父亲陶源泽还会是朕的股肱之臣。”
陶茜然紧绷的面容渐渐有些松动,她大概是累极了,吃力地跪坐在自己的腿上,用手支撑着道:“臣妾所作所为,罪孽深重。所以到了今日,并不敢祈求皇上原谅,有皇上这句话,便是大恩大德了。”她磕了个头,缓缓道,“若有来生,臣妾再不愿被爱恨执着,也不愿再被旁人指使挑唆了。臣妾要淑妃之死说起。”
皇帝听得“淑妃”二字,眼中闪过一丝精寒,只是隐忍不发,淡淡道:“你说吧。”
陶茜然含了一缕快意:“淑妃的死从来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嫉妒她比自己更得帝爱,淑妃喜好美食,却不知有些食物本都无毒,但放在一起却是相克,毒性多年累积,淑妃终于一朝暴毙。”
皇帝冷冷扫视着她:“你怎这般清楚?怎么皇贵妃事事都对你说么?况且你入宫之时,淑妃已去多年。”
陶茜然恨恨道:“皇贵妃娘娘自然不会对臣妾说这个,更不会认。臣妾也是听人说,然而淑妃暴毙时皇上正按先帝旨意出巡在外,根本赶不及回来见淑妃最后一面。臣妾也是一时疑心,才让父亲查出此事。皇上且想,这件事谁得益最多,自然是谁做的!当时后宫之中画妃尚未承宠,除却皇贵妃娘娘,与淑妃最面合心不合的,唯有皇贵妃而已。臣妾想不出,除了皇贵妃还会有谁要淑妃死呢!这一点皇上您不也疑心么?否则您一直对皇贵妃还算不错,怎的淑妃死后便渐渐疏远了她?”她笑得凄厉,“淑妃死后,皇贵妃也察觉您的疏远,她最怕不知您心意,终日惴惴,所以买通皇上您身边的太监刘阜立窥探消息,。至于惠儿,也是皇贵妃安抚许诺,才要她为我们做事。姝妃入冷宫之后,皇贵妃犹不死心,在姝妃饮食中加入寒凉之物,使得姝妃风湿严重。现在想来,只怕为的就是在重阳节冷宫失火时姝妃逃脱不便,想烧死姝妃。至于姝妃砒霜中毒之事、蛇祸之事,臣妾虽然不知,但多半也是皇贵妃所为了。还有先皇后之死,当日皇贵妃与皇后早已是面和心不合,也是她笼络了龚太医为皇后下了好药,日复一日,毒素日益加深,自然性命堪忧以至不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