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婷轻笑,明媚的眼睛如同天上细细地月牙儿:“怎么不相干?皇贵妃虽然生下了五阿哥,但身子坏了许多,很多时候都不能侍寝。而姝贵妃有协理六宫之权,我自然得格外小心些。”她看澜翠一眼,“对了,我让你去看看舒嫔一直用的是什么坐胎药,你看了没?”
阑翠颔首“舒嫔的坐胎药出来,马上送去太医院,请太医照样子配出一个来给小主服用。”
婉婷颔首道:“快去!我到现在都没有身孕,哪怕皇上晋封,也不过是个小小贵人,何年何月才能熬到主位?宫里的坐胎药那么多,人人都在喝,只有舒嫔的是皇上亲自赏的,一定特别好!况且她如今有了身孕。”
澜翠答应着去了,婉婷抚了抚平坦的肚子,饱含希望地长舒了口气。
三日后黄昏时分,乐子来传召宓姌前往养心殿一起用晚膳。宓姌更衣过后,换上烟霭紫的如意云纹锦袍,清雅的颜色,袖口不过是略深一色的折枝辛夷花纹样,搭着金丝薄烟翠绿缎狐皮坎肩,越发衬得容色多了一分温柔娇艳。
她扶着涅筠的手下了软轿,才走到阶下,见云霄穿着养心殿最末等的侍卫服色,两颊冻得通红,一动不动守卫着。
在经过他时,宓姌悄然低声:“辛苦。”
云霄微微一笑,甘之如饴:“微臣在御前做了这么久的侍卫,奈何出身寒微,只能如此,辜负娘娘期望了。”
宓姌眼中有温情浮漾:“丈夫之志,用十年去实现也不算晚。忍得一时。才能一飞冲天。知道本宫为何一定要调你到御前么?”
“御前机会多,不必其他地方。”
宓姌微笑,目光清和:“这只是其一。常常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如何走到另一个男人跟前去,才能真正让你断了念头,磨砺心志。她无情,你更无情。才能无所畏惧。”
云霄懂得:“多些。雪后路滑,娘娘小心足下。”
宓姌裹紧身上的孔雀纹大红羽缎披风,缓步入殿。暖桌上已经布好了热气腾腾的金丝菊炖野鸡锅子,宓姌闻得香气,先笑道:“好香。”
皇帝起身拉住她手,一脸的亲密无间:“今儿晚膳都是你爱吃的菜。这芝麻青鱼脯制得极好,朕让他们试着做了十来次。只有这一次做出来的一点腥味也没有。菠菜和豆腐制成的金镶白玉版十分清甜,入口即融。尤其这道醉虾,融了虾子本身的鲜嫩,配上醇酒调味的甘芳,所以朕急急催促你来。”
宓姌两靥盈盈,眉目澹澹含情:“今儿又不是什么大日子。好好儿的怎么备下了那么多臣妾爱吃的菜?且都是冬日难得的。”
因着从外头进来,她双手冰冷,皇帝捧着她手。轻轻呵气道:“外面可冷吧。今儿是腊月二十三,也算小年。朕想着快到年下了,你协理后宫忙碌了这些天,也给你松泛松泛,”他亦有几分自得,“如今天下富足,库仓串铜钱的草绳都烂了。你喜欢的东西即便难得,朕若想要取来,也不算难事。”
宓姌心口暖洋洋的,握着皇帝的手,道:“那臣妾能谢皇上的,就是把这桌菜都吃了。”
如是,帝妃二人相对而坐,也不让人服侍,便自自在在动起筷子来。
皇帝看她贪吃了几口醉虾,甚是喜欢的样子,便高兴道:“虽然贪吃也慢些,到底里头是有酒的。咦?你怎么没喝几口酒就红了?”
宓姌笑着摸了摸脸:“新描的眼妆,皇上喜欢么?”她且说且笑,如玉双颊上透出几许红晕,似初露的晚霞弥散,眉眼旁都化为淡淡的芙蓉浅红,更显得明眸灿若星子,顾盼蕴漾。
皇帝伸手轻轻抚摸:“姌儿,朕希望你一直这样高兴。”
心跳得有点快,混着红罗轻炭暖融融的气息,将殿中沉水香的气息烘暖出来,徐缓地在空气里面迷漫着。宓姌低下头,莞尔一笑,轻轻挠着他的手心,似小鱼轻啄。这般温存,直到有添酒的小太监步入,才稍稍中止。
乐子随后进来道:“皇上,上回您说要在年前晋封魏常在为贵人,叫内务府拟了封号来看,内务府已经拟了三个送来,想请皇上过目。”
皇帝微一颔首,乐子一拍手,内务府的小太监捧着一个红纹木盘子恭谨入内,上面放着洒金纸,分别写着三个大字:令、恪、琛。
皇帝扫了一眼,随口道:“前两个都俗。琛,美好为琛,这个字前人也未用过,便是这个琛字吧。”
“琛贵人?古诗云‘沃野藤溪道,浮琛玉海门。,是赞美如玉般美好珍贵。”宓姌轻吟而念。
她小心觑着皇帝,“皇上似乎很喜欢她。”
皇帝静了须臾,眼底的笑意愈来愈浓,几乎笑得眸如弯月,含了几分促狭道:“宓姌,你是吃醋么?”
宓姌面上微微一红,转首不去看皇帝,故意有些怨怼:“皇上是取笑臣妾么?”
皇帝侧身靠近她,咬着她的耳垂低低道:“‘如圭如璋,令闻令望’的下一句便是‘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乃指两情恩爱,共效于飞之乐。你是觉得朕过于宠爱魏氏了么?”
宓姌嘟了一嘟嘴,面色愈红,极力自持道:“臣妾没有这样想,是皇上最爱多心,胡思乱想。”
“好吧,那便是朕胡思乱想。但即便是胡思乱想,也不会是魏氏,而是你。”皇帝捉过她白皙如凝脂的手背轻轻一吻,笑着道:“婉婷有几分像年轻时的你,但青春虽好,却还失了一段成熟风韵,或许年长些会更好。”
听他娓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