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顶宫位于主峰的最高处,当年先帝硬是将东侧的山脉铲平,空出一处空地修建了云顶宫,羽后在这里专门有一座法坛,四周都是水晶镜面,可以将羽后神目中回望的东西毫无保留的展示出来,水晶墙壁边设置着几十张座椅,此时来自羽昊国的宗家和贵族已经落座,他们需要了解当年的真相。只在最后一排空着几个不起眼的位置,显然没有人愿意顾及,姒昊鼋却是频频观望那里,此时仍然没有一人出现那个位置,他的眉头拧了起来。
“灵曦公主驾到!”礼官的声音拖沓悠长,一众人等纷纷侧目,只见身着艳粉色燧火国礼服的笑怡安然站立在门边,身后跟着有崇逸等人,均是漠然的表情。
羽后冲她报以微笑,笑怡微微躬身示好,接着便带着自己的人坐在了最后面。
看到人员已经到齐,羽后缓缓走到法坛之上,身后的白色纱裙拖曳及地,轻柔的划过冰冷的地面,周遭安静了下来,空气如同冰湖一样沉寂。
羽后从来没有在这样多的人面前开启神目,端坐在金色法垫之上,整个人如同一团洁白飘渺的云彩,手指尖微微颤动,一边端坐着姒昊鼋为自己的母亲护法,云顶宫外金甲武士的剑芒分外的耀眼。
“太后请等一等!”笑怡突然站了起来,声音清脆划破了天际。
羽后愕然的看着笑怡,姒昊鼋缓缓站起来:“你还有何见教?”在没有神目的印证下他始终不愿意称呼她灵曦公主,这大概是最无望的挣扎吧?
“禀告大王,我想让我燧火国的旧部观礼!可以吗?”
姒昊鼋一怔,没想到这个女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竟然提出这么一个不可思议的建议,燧火国旧部?那些人都是俘虏和带罪之身。
“不准!”姒昊鼋向来做事干脆利落。
“为何不准?”笑怡冷静的看着那张脸。
“带罪之人!”
“何罪之有?”
姒昊鼋倒是给她问住了,现如今羽后决定开启神目将过往的种种揭示出来。此事本来就没有是非分明,也确实不好解释何罪之有。
“昊儿,让他们进来!”羽后微闭了眼睛,儿子因为自己做得恶确实大了一些。
“传!”姒昊鼋冷冷看着面前丝毫不退让半步的笑怡,眼神阴沉了下去,心底却是一阵嘲笑,燧火国的王炎蚩和小王子炎燊离早已经被他转移到秘密的地方,这个女人以为光靠一个离莫就能将他们带到这里来也确实有些自信过头了。
门口传来一丝拖沓的脚步声,笑怡转过头去紧张的看着门口走进来的五个人,个个衣衫褴褛。浑身脏污,赤着脚,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满是鞭笞过后的痕迹。并且一个个都是岌岌可危的耄耋老人,这让笑怡想起了燧火国的宗主火老,她的眼角湿润了强忍着坠落而下的眼泪。
这五个人是燧火国的五长老,掌管民政,礼仪。财政,工商,吏治,是燧火国的核心集团。笑怡眼巴巴的看着他们身后,空无一物,没有见到燧火国的王和小王子。
她愤怒的瞪着姒昊鼋。后者装作不知,淡然的看向别处。
门外又传来一阵嘈杂声,金甲武士剑戟上的光芒显得有些凌乱。笑怡忙转过头,只见大殿门边出现了一团浓黑的雾气,阵阵寒意随着雾气侵扰进来,笑怡心头一顿,忙低下头来。眼睛里早已经含着一抔眼泪,她不敢看向那个人。以前是因为惧怕现在是因为愧疚。
云顶宫里一阵骚乱,羽昊国的元老们再也坐不住了,无形之王的出现让他们均感意外又很是恼火,云顶宫向来都是对外设防的重地,今天怎么这么多不是羽昊国的乌七八糟的人都能踏足呢?
姒昊鼋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慌,这样的场面早已经在他的预料之中,芈坚作为鬼方的宗主死在了羽昊国还被当作药人下药,这样的凄惨下场鬼方的王不过问的话反倒显得不太正常,只是有一点儿,他觉得今天的事情远远没有他想得这么简单。
无形之王连基本的客套也已经省略,他突然卷起衣袖将云顶宫门外的一块儿巨石卷了进来,直接落在笑怡等人的身边,然后默默的走了过去,一行人惊讶于他的放肆,但都忍耐着给他让开一席之地,他目无旁人,缓缓坐在了上面,雾气渐渐散尽,雏恶鸟的面具清晰可变,这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显示出了他的本来面目。
笑怡走过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形之王别过头显然不愿意看到笑怡的出现,她很识趣的躲开,她明白没有一个父亲在这么多杀子仇人的面前还能若无其事,所以她躬身行礼过后走到自己的座位边。
“曦儿,坐过我这里来!”羽后的声音很好听,带着山泉般的清脆,像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般纯真,似乎岁月在她身上永远也不会老去。
笑怡微微一笑,桑谷荣拦在她身边:“小心有诈!”
“荣大哥放心,今天既然能来这里的人也都是有万全准备的,我们包括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笑怡沿着大殿正中的甬道缓缓走上云台,坐在羽后的对面,背靠着水晶墙壁。
“坐我身边来,”羽后笑道,“你挡着他们的视线了!”
笑怡忙站起来,只听外面传来武士的呐喊和惨叫声,紧跟着穆易快步走了进来附在姒昊鼋耳边轻声耳语,姒昊鼋的脸色顿时暗了下来。
“这么热闹的会议,怎么不请老子?”
笑怡猛地转过身去,一条黑色巨龙窜进了云顶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