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君,姜君!”
迷迷糊糊中,姜泫听到似乎是伊儿在呼唤自己,便使尽全身力气一般睁开了眼睛。他昏昏沉沉地看向窗外,早已日上三竿,这才想起来,今日是送别刘备的日子,却因为昨日宿醉,睡过了头。
姜泫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赶忙问道:“伊儿……此时是何时辰?”
伊儿回答道:“方至巳时。”
姜泫勉强松了一口气,时间还算来得及,然后又问道:“孟德可起?”
伊儿点了点头,说道:“曹君亦是方起。”
昨夜姜泫已经喝得晕乎乎之后,曹操却来了性质,九酝春喝完了又让把姜泫家的藏酒都搬了出来,丁氏也劝不住,一边喝一边唱一边跳,也不顾喝醉了的姜泫还能不能听得进去。之后醉得根本就走不了,一家三口也就在姜泫家睡下了。
姜泫起身下榻,在伊儿的服侍下连忙梳洗一番,穿上了一身金线云纹锦袍,就出屋去了。
一出房门,就见曹操已经站在了庭院中。曹操喝得最多,睡得也少,眼睛都水肿了,眼球上布满血丝。见姜泫出来了,勉强压下哈欠,说道:“伯霈啊,昨夜歇息得如何?布置今日又备下什么朝食?”
还朝食?还想着吃?姜泫摆了摆手,说道:“无有朝食!无有朝食!我等再不出门,便见不到玄德啦!”
曹操也是说笑,他早已让史阿备好了马匹,只等姜泫了。
姜泫和曹操出了院门,跨上骏马,见史阿也要上马随行,姜泫便说道:“子泰,你今日仍出门走动,只让易之随我去便好,”说到这,姜泫才想起来,起床后边一直没有看到荆纬,又问道:“易之何在?”
史阿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脸无可奈何地说道:“易之还未醒呢!”
姜泫也是深感无语,但还是让史阿出门去多联络联络昔日的好友,自己和曹操直奔洛津去了。
此时路上行人渐多,马也走不快,再拖延下去,难免误了时辰。姜泫心中只是焦急,却也毫无办法。还是曹操熟悉雒阳道路,便说道:“伯霈,我知一条小路,些许绕远,却无许多行人,且随我来!”说着,便调转马头向东,直奔一条小巷而去。姜泫也随后而行。
到了小巷尽头,往南一折,便是一条黄泥小路,说是小路,但也并不狭窄,能容四五匹马并排而行,最主要的是,这条路上确是没几个人。
“伯霈,自此一路向南,直至洛水,之后沿着洛水东行,便至洛津。”说罢,曹操便放开了速度,策马疾驰。
姜泫见前边曹操的坐骑扬起四蹄,竟然起了好胜之心,也夹紧马腹,连连鞭策,竟然追上了曹操,还回头留给曹操邪魅地一笑。
曹操见姜泫追到了自己前头,还回头嘲讽自己,心中也起了比拼之意,又加快了速度。
两人你来我往,并驾齐驱。零丁的行人赶忙闪避,路旁的数目和院墙,带着残影飞一般地向后退去,偶尔落下几篇微微泛黄的树叶,也在二人身后打着旋儿飘飘摇摇。鲜衣怒马,策驰雒阳,爽朗少年英姿勃发,侠风士子豪情万丈,快意恩仇,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却不知这种单纯的快乐,又能延续到何时……
姜泫和曹操赶到洛水津亭时,袁绍、许攸和刘备都在。
袁绍和刘备招呼两人进了津亭,之后先是佯怒责怪二人来得迟了些,之后挥了挥手,便有两个家人端上了美酒佳肴,诸人分案而食,觥筹交错,言谈间说得尽是在这雒阳中的畅快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番畅饮,刘备便要起行了,他拱手说道:“诸位,天色已然不早,也不便苏君、张君在船中久候,我这便告辞了。”
今日便是刘备离开雒阳之日,此去是与苏双、张世平同行。那二人虽是与刘备同行,可这饯别席上,或是天下楷模袁本初,或是公族子弟曹孟德,或是凉州上士姜博霈,或是南阳名士许子远,还有一个汉室宗亲刘玄德。他们两个只是与刘备合作的普通商人,上不得这种台面,还不配来饮一杯酒,好不如史阿和荆纬这种混迹市井乡野的游侠,就连侍立的资格也没有。
袁绍很是看重刘备,虽是不舍,却也知道终究是要离别,便托起刘备的手,说道:“玄德此去,勿忘传书。若涿郡有事,但来一言,我等必倾力相助!祖道之资,程仪千金,已送至船上,一路珍重啊!”说着,端起一觞斟满了的酒,凭栏高举,将酒水洒在洛水之中:“诸路神鬼且听,袁绍为祭,且佑玄德一路平安!”说着,便走到一边去,背向众人,眼中不知何时已经有些湿润了。
见袁绍情深意切,刘备感慨万千,口中尽是多谢。
曹操却是难得的寡言,但面上依旧带笑,一揖说道:“玄德,来日必有相见之日,一路保重!”
曹操不必再多说,刘备自然知晓,曹操这不仅是抒发离别之情,更是对他寄予厚望,认为有朝一日大家会同朝为官,共效汉室。
轮到了姜泫,姜泫将刘备领到了亭边,俯瞰洛水。远处行船熙熙攘攘,近处水流波动涟漪。恰有一条柳枝伸入了亭中,姜泫轻轻折下,用柳枝指了指下边碧绿平缓的水流,问道:“玄德,这洛水比之河水如何?”
刘备不知姜泫什么意思,只是说道:“洛水悠悠,河水滔滔,不如也。”
姜泫将柳枝双手递给了刘备,又问道:“那河水比之东海,又如何?”
折柳相赠,惜别怀远。刘备接过柳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