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艰难地开口,叶贵妃神色间划过一丝难过与惆怅,刚开了个头,便深觉如鲠在喉,竟有些无法启齿,缓缓闭上双目,深吸口气,努力地平复着起伏不定的胸口。
半晌,才慢慢睁开双眸,眼底却难掩一抹难过,沙哑着嗓音开口,“这样的事情,各地都有发生,你父皇却在此次大发雷霆。堇儿,叶家……还是太过显眼了,你父皇岂能安心叶家门生遍布朝野。更何况,这门生均是武将,你父皇岂能安枕?只怕,这样的心思早已存在,此次正好逮到了机会,想趁机铲除叶家在朝中的势力。”
语毕,叶贵妃静坐远处,脸上不断浮现的震惊难过却在此时尽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失落的苍白容颜。
“母妃!”皇甫少堇岂会听不出叶贵妃语气中的难过?猛地上前一步半蹲在叶贵妃身旁,皇甫少堇抬起手臂覆上叶贵妃紧握成拳的双手,将她的双手包裹在自己的双手中,坚定而认真地开口,“儿臣定不会让母妃失望。”
手上传来温热的温度,叶贵妃低头看向握住自己的大手,不禁勾唇一笑,当初需要依靠自己而长大的小手,如今竟也长大成人反过来保护她了,巨大的变化让叶贵妃难受的心慢慢转好,嘴角噙着的笑容渐渐加大,抽出一手轻拍了拍皇甫少堇的手背,轻声道:“你的孝心,母妃岂会不知?只是,母妃不希望你在这条路上走得太辛苦。若是可能,母妃希望你顺理成章地登上那张宝座,而不是这样步步为营受人掣肘。”
见叶贵妃心情微微好转,皇甫少堇心下不禁松了口气,展颜一笑,“儿臣已长大成人,岂能永远躲在母妃的庇护之下?此事母妃便交由儿臣去办吧。父皇绝不会真对叶家赶尽杀绝,否则少了叶家的牵制,四大藩王府便更难对付了。此次只怕也只是敲山震虎,提醒外祖父罢了。”
听皇甫少堇语气笃定,叶贵妃跟着点了点头,响起皇甫少堇之前所言,遂转目看向儿子,低声问道:“还有一件是何事?”
见自己的母妃提起第二件事情,皇甫少堇下意识地轻皱了下眉头,放开叶贵妃的手直起身子坐到一旁,沉吟了片刻,这才抬头看向叶贵妃,带着一丝不悦地开口,“唐泽今日去京兆府时,看到京兆府外跪着披麻带孝的一众百姓,唐泽上前询问,这才得知这些百姓是前来状告小舅舅的。状告小舅舅逼良为娼且害死了他们的女儿。”
“什么?”尚未听皇甫少堇将话说完,叶贵妃猛地站了起来,眼底再也不是震惊,而是满满的震怒,本就阴沉的容颜上一片冷寒怒意,显然是被这则消息给气到了。
皇甫少堇抬头看向叶贵妃,与叶贵妃相似的脸上同样闪过一抹不快与隐含的怒意,却肯定道:“母妃,事情便是如此。小舅舅以往也曾将良家女子或****清倌害死,只是平民百姓畏惧护国公府的势力皆不敢吭声。此次这事却与朝堂上那件事情同一日发生,定有蹊跷和内幕,只怕是同一个人在幕后指使。只是……”
说着,皇甫少堇眉头猛地紧皱起来,眼底划过一丝狠厉,面上闪过一抹无法掩饰的杀意,音色中更是夹杂着一缕恨铁不成刚的怒意,此时见叶贵妃同样寒着一张脸,皇甫少堇这才重新开口,“只是,纵使我们平日里小心谨慎不但想在百姓中树立威望,又尽力避开父皇的猜忌。可是只要小舅舅一日是叶家的子孙,他便一日不会消停,这将成为所有人攻击打击叶家的突破口,让我们疲于应对。”
若非两件事情皆是由叶弘渊引发,皇甫少堇绝不会提到此人。叶弘渊除去为家族抹黑以及在他通往九五之尊上拖后腿之外,再无其他用处。
可偏偏这样不思进取的纨绔子弟,竟是他外祖父外祖母最心爱的儿子,不得不让皇甫少堇心头含恨。
叶贵妃自是听出了皇甫少堇话中的意思,自己此番跟随赫连贵妃长途跋涉来到永宁寺祈福,不就是拜叶弘渊所赐?
若非这个最小的弟弟拈花惹草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自己岂会在玉轻尘那个乳臭未干的丫头面前丢了面子,最后竟还被简珏湛然宋培臣三人狠狠地摆了一道。
这样的屈辱,对于叶贵妃而言,平生仅有。即便她入宫二十多年始终屈居皇后之下,也不曾这般憋屈。
思及此,叶贵妃柳眉轻拧、红唇微抿,美眸望着皇甫少堇已经溢出脸上的怒意,深色瞳孔微微一缩,平放在桌上的手渐渐握成拳状,沉思片刻,这才缓缓开口,“堇儿,你方才也说,你父皇绝不会在此刻打压护国公府,因为你父皇如今最为在意的是四大藩王府。只要四大藩王府存在一天,你父皇的心头便如插了四根骨刺,若不拔去定会成为心疾要了你父皇的命。所以,此次护国公府虽危险,却不致命。皇上想做的只是敲山震虎。而你想要成就大业,绝不能少了护国公府的护持。你若在此时动手,你以为以你外祖父的聪明会猜不出来?”
思索半晌,叶贵妃终究还是劝着皇甫少堇以大事为重,切不可因为一次小小的失利而自乱阵脚坏了大局。
听出自己母妃言语间所带的那声语重心长,皇甫少堇渐渐收敛了脸上眼中所有的情绪,淡淡地开口,“儿臣谨遵母妃之意。”
皇甫少堇身为皇子,却能够审视夺度,咽下暂时的这口恶气,能屈能伸之态让叶贵妃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继续方才的话题,“派人彻查死者家属近日都接触了哪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