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来越深,随着风的肆掠,温度变得越来越低。马芝在祭坛上寻了一处避风的地方蛰伏,让圣体自行地吸收鸿蒙之气。而他的注意力转向祭坛上铭刻的花纹。
花纹繁复、玄妙,线条抽象,但只要你予以关注,就会有生动的场景浮现脑海。有鲜花绿树,有飞禽走兽,还有形色各异的智族,他们正通过某种仪式,在沟通天听。
马芝细细地感悟那些花纹,觉得自己到了玄之又玄的境地,也就沉浸其中,领悟祭坛法阵的奥秘。
脑海的情景在变幻,他看到了一座扭曲的高塔,直插云霄。那是什么?准确说不是高塔,而是一个旋转楼梯,没有攀附什么,呈螺旋状上升,插入云霄。
通天塔?马芝脑海里闪出这个词。但又觉得不是,那梯子呈现一种勇往直前的气韵,似乎它有生命一般,正在不停地向上向上。
马芝想起九维九重天里的科技世界,他们通过微观探查,寻找生命奥秘,发现了dna因子,在他们看来,即便微不足道的单核细胞,都由dna,正是dna因子承载了生命的延展和进步。
而dna因子,它的序列就是螺旋状,像钻头一样带着生命往前发展。这螺旋状上升的梯子,所阐释的就是那么一种生命奥秘吗?
马芝不确信,但为自己参悟的情景所折服。通天塔也罢,螺旋梯子也罢,都不过是参悟祭坛上花纹所呈现的意象,或许正是这螺旋状的梯子,表达着芸芸众生对天道的追逐。
马芝睁开眼,他孤零零地端坐在祭坛上。鸿蒙封印的解除,空气里的鸿蒙之气稀薄了许多。御寒的损耗与肌体吸收鸿蒙之气差不多持平,人应该能坚持到天亮。
经过一番参悟,马芝觉得与这灰蒙蒙的天幕有了联系,头脑格外清晰,能够感知更远的地方。人也感觉参悟到什么,尤其那螺旋状的梯子在他脑海里呈现,被天字宝图所吸纳,在宝图内部空间不停地运转。
此刻面对自己,马芝总觉得要做点什么,至少天亮的时候要去寻找。鸿蒙之境里,有危机也应当有机会,而机会绝不是坐等,也不能与世隔绝。
还有其他大能进来,他们进来后又去了哪里?我到了这里,如果仅仅是隔着时空回应幽皇的召唤,那么现在已经完成。下一步,是寻找出路,寻找通向彼岸的路?
马芝对于下一步并没有清晰的思路,依然是走一步算一步。只不过在他灵目闪烁后,还是被看到的景象吓了一跳。
祭坛方圆一百多方,现在它的周边,竟然密密麻麻围着一群黑色的虫子。是蜉蝣,它们还是来了,不知道是畏惧于马芝体内的虫母,还是因为祭坛有特别功效,它们不敢靠近祭坛,而是将祭坛包围起来。
虫子不大,就如纤细的毛发。它们并没有翅膀,但都在按照一样的频率振动着,而使自己可以漂浮着。马芝放出神识,去感知这些虫子。
马芝感知到超声波,心血来潮,他要与眼前世界共鸣,听听世界的声音,听听虫子的声音。他在神界,世界会主动和他共鸣,而鸿蒙之境,堕落的天庭会和他共鸣吗?
人再次入定,进入天人合一的境地。马芝第一次主动地呼唤这片世界,向这片世界表达他的疑惑,表达诉求和渴望。他思绪繁杂,看似杂乱,但却契合自然。
先是风,风带动空气波动,空气波动再唤醒这世界。极寒里似乎有温暖,整个身子都舒服了许多。马芝起身,闭着双眼,缓慢地走下祭坛。密密麻麻的蜉蝣骚动了一下,却也被空气波动所带动,并没有蜂拥而来,还是保持合围的阵势。
随着一波又一波的波动,马芝感觉到了争吵、渴望和深深地忌惮。是对生的渴望,这是蜉蝣的情绪,它们感受到马芝身上浓郁的生机,贪婪、渴望,恨不得一窝蜂地冲上去,啃食。但又忌惮着什么,退避三舍,它们商量着,像其他智族一样,谋划,但也有着冷静。
“你们想吃我?”马芝用虫语与这些虫子交流。
虫子们瞬时炸锅,它们每一个都在表达,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却是一个意思“是的,我们需要你的生机。”
马芝不语了,神识透过蜉蝣的身子,他能够感觉到虫子的生命力。它们太弱小了,弱小得吹一口气就可能把它们吹去几万里。它们太卑微了,生命力竟然近乎于无,也许过不了今晚,它们就将死去。
他忽然明白它们为什么会如此渴望生机,蝼蚁尚且贪生,它们也一样渴望着生命。只是,它们随时都会因为生命枯竭而死去,这也是它们不停地寻找生机而吞噬一空的原因。
“你们为什么而活?”马芝再次问道。
虫子们瞬时安静,它们自出生就面对死亡,对死有着深刻的理解,也有着深深的恐惧,乃至于从没有想过生。此时,第一次面对生,它们忽然茫然,在追逐生机而活的时候,都不曾想过生的意义。
马芝与它们共鸣,也感受到这些微不足道的虫子的恍然若失。他何尝也不知道生,自己与蜉蝣,造物面前,究竟有什么同与不同,是否有高尚和卑贱。最主要,既然生来,有着怎样的使命?
蜉蝣追逐着生机,却毁灭了被吞噬者的生。当然,马芝吞吐出一口气,说不得也会杀死许许多多的蜉蝣。这是食物链,即便到了鸿蒙之境,依旧绕不过造物的法则,依旧要臣服于天道之下。
随着空气波动,马芝深刻感受到空气里的毁灭、衰败气息,宛如老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