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璧蹲到木景珩身旁,将手缓缓放到他双眸上,遮住那直视的目光,“阿珩,别怪我。”说完,她的掌心溢出团团浓郁的黑雾,将木景珩笼罩其中。
木景珩的身体似乎在其中慢慢消散,化作越来越细微的沙砾,最终与黑雾融为一体。
冥亦魄嘴角扬起鄙夷的讥笑。云归岫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掐入血肉之中。
木景珩的身体彻底消失,也许是化为尘埃,也许是与天地融为一体,这些冥亦魄都不关心。他只需要知道木景珩已死,那么他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君璧面无表情地询问:“你莫不是准备靠身后这些残兵败将,打到仙界去吧?”
君璧异常冷静,冷静得超乎寻常。云归岫在渐渐平息了起初的震惊之后,才发觉她的异常。而冥亦魄对于君璧远没有云归岫熟悉,又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一时间忽略,竟没有发现。
冥亦魄冷声回道:“笑话,这不过是为了对付木景珩罢了。”说着便掏出一个极为普通的木盒,郑重地放在身前。
木盒里盛放的正是魔君的魂魄分身,虽不及主体强大,但足以有毁天灭地的威力,且因为并非实体,可以不受约束,任意穿梭。冥亦魄就是要靠这魔魂分身,杀入仙界。
木景珩再次醒来之时,眼前一片朦胧的微光,隐约的模糊暗影晃动。绸缎般柔滑的青丝拂过他的脸颊,带着他熟悉的深入骨髓的清冷幽香。
“阿珩,你醒了?”女子温柔的声音在木景珩的耳畔响起。他缓缓侧身,发现自己正枕在一双柔软的腿上,胸口的伤痕似乎已经消失不见,体内的灵力也一如既往的丰沛,似乎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是一场梦境。
可是那蛇尾穿透他胸膛时的疼痛,还有君璧冷漠无情的眼神,真真切切地印在他的脑海中,如刀刀镌琢般深刻。
木景珩望向君璧,浅碧色的眼眸中有失望,也有悲戚,“为何?”他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对君璧刀剑相向,他只是倚在君璧的怀中,平静询问。
君璧浅浅一笑,问道:“阿珩,你相信我吗?”一缕日光斜照,从她的发丝落向嘴角,将她如画的眉目映得异常清晰,那黝黑的眼眸中正荡漾着如水温情。沈先生,我没那么喜欢你
因为君璧的一番解释,木景珩暂时被安抚了焦躁的情绪。他凝望着君璧,认真说道:“你若不回来,我便再也不理你了。”
君璧听着木景珩赌气一般的话,微微一愣,既而露出无奈的笑意,“好。”她轻轻蹭了蹭木景珩的鼻尖。身体消失不见了。
木景珩感觉似是一滴眼泪落在了他的面颊,他心口一阵窒闷,深深蹙起眉头。
清暮山间,到处断壁残垣。焦黑污浊的土地被血液浸染,散发着血腥气味。
冥亦魄骑的妖兽此时倾倒横亘在地面,身上皮开肉绽,脖颈处一道锋利的伤口,几乎将它的头颅与身体分离。血液已经凝固,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冥亦魄的指尖有鲜血缓缓滴落。他浑身狼狈,脸上也带着血痕,这血迹有他的,也有君璧的。
盛装魔魂分身的木盒已经被毁得支离破碎。冥亦魄的手掌轻轻颤抖,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几乎摧毁了他所有的女人。
他没想到自己竟被骗得团团转,轻而易举地中了君璧的圈套。回想之前消失的木景珩,想必也根本没死,而是被她送到了别处。
“是不是很恨我?”君璧嗓音略带沙哑,唇上沾染着血红。她搂着冥亦魄的脖颈,凑到他的耳畔轻声说着,嘴角还带着淡淡笑意。他们此刻的姿势亲密得不可思议,如同一对难舍难分的恋人。不过两人身上斑驳的伤痕,却明显彰示着此刻并不甜蜜,事情也并不简单。
“冥亦魄,如今你也无需再诓骗于我,就算我为你杀了阿珩,助你攻上仙界又如何?你当真以为,我会傻到相信你最终会放过我?”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么简单的道理君璧又怎会不明了。
“君姐姐……”云归岫站在二人身旁,也是十分狼狈。她没有想到君璧早就把此事看得清楚明白。
“求你让我过去给君姐姐疗伤好不好?”云归岫眼睁睁看着长剑穿透了君璧的胸腔,她焦急悲愤,两行清泪无声滑落。但她不敢靠得太近,生怕激怒冥亦魄,因为剑柄还握在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