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那人应声,随即离开。
那穿着华贵的男子斗笠下的目光似乎是在追逐着那人离开的方向,半晌才发出一声轻蔑地笑声,将手中的一叠银票取出一大半来塞进自己怀里,再如同鬼魅一般地消失在了原地。
秋日的风猎猎作响,象征着有什么不平凡地事情即将要发生了。
……
天气步入深秋,略显萧瑟,平州城地处偏南,比京城还要早一些步入深秋初冬,落叶随着秋风在天边打了个旋儿静静地落在路边。
平州城的知州诚恳挽留道“秋日里天黑得早,顾帅要不要留一日歇歇,明日一早再赶路回去?”平州城虽不是什么穷乡僻壤,但离富饶的主城还差得远。平州知州是个年近花甲的老头子,在平洲做了三十年的官,哪里见过顾无言这样位高权重的侯府世子,又是军中少帅,心中殷切地想要与她拉拉关系。
这少年郎看着眉清目秀,待人疏离,任谁也想不到这年纪轻轻的模样已经从军数十年,是军中肱骨。
梁知州小心翼翼地搓着手,笑的满脸喜气。
顾无言手中提着一只由锦布包好的方盒子,里头装的正是她这一行过来的目标——据说是先太后当年过平州时遗失的手串。当年太后在世时无意中丢失手串,急切十分,可怎么找也找不到,只得悻悻回京。这梁知州偶然间得了手串,遂向京中送信,请陛下派人过来取。
先太后过世已经十几年了,延佑帝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做孝子的机会,便差了闲人顾无言跑这一趟,趁着自己寿诞之前将东西取回去,聊表对先太后的思念和尊敬。
这梁知州主意打的也挺好,得了东西不主动送去京城,而是要陛下派人来拿,十足的想要在延佑帝派来的人——顾无言的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以争取在告老之前再做个什么功绩出来,风光退休。
可惜顾无言是个油盐不进的,赶了三四天的路好不容易来到平州城,见着梁知州第一句话就是“烦请梁知州将东西包好了给我我还要赶路回京”,顺带着在进城时就去街边随意吃了碗面对付过去,让梁知州连个客套的想要做东的机会都不给他。
顾无言最烦这些应酬来应酬去的,只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了,我过几日在京中还有要事,不耽误了。”顾无言神情冷淡地跨坐在黑亮的撕风身上,一手提着包袱,一手牵着马缰,与那梁知州点了点头便欲离开。
梁知州忙道“可是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附近最近的县城离这儿也至少有一日的路程呢……”南边多山水,城池之间分隔较远,去到下一个落脚之处还要翻过一座山,或是在官道上绕远路,顾无言想要在天黑之前找到栖身的地方不太可能。
梁知州打定主意要将顾无言留下好好招待一番,这少年郎一看就是未经世事的毛头小子,只要晚上给她好好安排两个姑娘……何愁她不缴械投降?
顾无言摇了摇头“梁知州不必操心了。”算算日子距离月底庭秋月的大婚还有不到七日的时间,别人的婚事她可以不放在心上,但庭秋月的她定要好好帮衬的。
在军中风餐露宿惯了,趁夜行路倒也没什么打紧,还是尽快赶回京城为好。
更何况……侯府还有个人在等她回去呢吧?大概。
这么想着,顾无言一紧马缰,一骑绝尘而去。
原地只留一下一个梁知州一脸遗憾地摸了摸后脑勺,暗恨自己错失了升官发财的良机。
不过遗憾的不止梁知州一个,还有一个打算趁夜赶路的顾无言。
她低估了南方的潮湿度,在撕风奔跑了十几里路之后,空气一扫清爽,竟是闷热起来。经验告诉她马上就要下大雨了,果不其然,在她这个念头刚刚兴起没多久之际,天上噼里啪啦地开始掉雨点儿了。
撕风不太喜欢下雨,若是不能及时擦干它的毛发,那它的鬃毛就不会那么黑亮有光泽了!
此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天色又是漆黑,顾无言不由叹了口气。
自己还真是个乌鸦嘴。
“我们找个地方歇歇如何?”顾无言抹了一把撕风头上滴到的水滴,四下看了看,想要找个山洞或是大芭蕉叶的凑合一下。
撕风很通人性,呼哧呼哧地打了个响鼻,拉着顾无言朝那无名的山上跑了去。
雨势渐大,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山坳坳里一座亮着微弱烛光的小山村出现在顾无言的眼前。
这村子不算大,约莫也就几十口人的样子,藏在这个平州城外的山坳里头,若非顾无言有撕风带路,怕也不会摸到这里来。
她的衣物已经被雨淋湿了,高束在脑后的发辫也湿漉漉地垂在脖颈,模样看上去有些狼狈。
山坳口有一条小石阶蜿蜒向下,直直地穿进村子里头,上头长满了青苔和泥泞,撕风的蹄子在这种地方容易打滑,顾无言便下马牵着撕风走。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石阶将村子切成四四方方的几块,路边的草屋大多数都陷入了黑暗的沉寂,只有最中间一座被其他屋子所包围的较大的屋子还亮着微弱的烛火。方才顾无言在山头上看见的便是这间屋子的灯。
她将撕风系在村口的木桩子上,摸了摸他湿漉的脑袋,低声道“在这儿等我一下。”
这村子偏僻,屋舍大部分都是用石块与泥土稻草等混搭出来的,屋顶不高,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