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无言回到侯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辞别宁西楼后,她又去今日发现血案的现场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方才回府。
侯府没有摆放什么骄奢淫逸的摆件,苏氏种的花草树木却不少。到了夏季院中树影丛丛,蝉鸣深深,此起彼伏富有节奏。
府中主子们大约都已经睡下了,只有守卫还在恪尽职守地站岗。顾无言应了几个打招呼的侍卫之后便朝着自己院子走去。
“你回来得可真够早的。”还没进院子,顾无言就听到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出现在圆月门洞之后,并伴随着一个幽白的人影。若是平日里做了什么亏心事的,恐怕要被吓出个三魂六魄来。
顾无言杀的人不少,亏心事倒没做过。她脚步顿了顿,负手挑眉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她目光下移,看到玄东璧脚边还放着好几株刚刚割下来的药草,心中了然。
这家伙是个医痴,也只有关于药草的事能让他这般上心了。
“你也知道晚?”玄东璧被她漫不经心地模样气着了,英俊的脸显得有些凶神恶煞的。“说说是去送那假仙,结果磨蹭到现在才回来,你们干了什么?”玄东璧一想到宁西楼那张脸就来气,什么看着斯斯文文弱质彬彬的样子,那假模假样的腔调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宁西楼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但玄东璧就是本能的看他有些不爽,总觉得他不怀好意,一肚子坏水。
顾无言这家伙看着聪明,又一副心狠手辣的铁血模样,但玄东璧认识她这么多年了,自然之道她本身那单纯又简单的真实性子,还没什么架子,根本就是只纸老虎嘛。碰上那一肚子坏水的假仙,被耍着玩倒没什么,别是另有目的的就阿弥陀佛了。
主屋一侧的耳房中,十两鼾声如雷,有节奏地哼哧着。
顾无言失笑:“我们能干什么?况且我又不是小孩子,晚回家几个时辰好像也没有什么吧?”
“你虽然不是小孩子,但是你女……”玄东璧打断她自信的发问,一脸质疑和指责。“今日刚出了那样的案子,那个姑娘遇害形状如此可怖,你……”
说着他自己都觉得好笑了。
以顾无言的身手,莫说是被害,就算是派个十个高手来也不一定能奈她何。
身为一国少帅一军将领,她受到的暗杀不在少数,最严重的一次被两支暗箭穿胸而过,现在却还是活蹦乱跳地站在这里,还有能耐跟他呛声。
“哼,是我低估了你,你这生命力比偷油婆还要顽强,怎可能出事。”玄东璧说了两句自己也觉得没意思了,板着脸不想再理她。
玄东璧是除了苏氏和李嬷嬷以外唯一一个知道她真身是个姑娘的人,就连十两都不知道。
因顾无言常年在军中多有不便,她受了伤不可能让军中军医治伤,人多口杂容易出事,苏氏便果断求了从前有过交情的医仙,特请来了玄东璧的帮忙。
彼时顾无言不过八九岁,刚进军中,而年仅十五的玄东璧却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小神医了。
祖父顾恺真原不想区别对待顾无言和军中其他兵将,但体谅到苏氏一片爱子之心,仍是同意让玄东璧同行军中,成为顾无言一人御用军医。
他偶尔也能治旁人之伤,但有关顾无言的所有一切皆是他亲自动手,从不假手于人。
整整十年,治过顾无言的大小伤势成百上千次,甚至几次三番地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于她有恩重如海的救命之恩。
看着玄东璧冷下脸来继续摆弄药圃的药草,顾无言轻声笑道:“多谢你了。”
“你又在放什么五香屁?”玄东璧面无表情地嘲讽。
“……”他说话向来什么荤素不忌,好像从来没把顾无言当做一个姑娘看待的样子。顾无言被他噎了一下,半晌才将没说完的半句话说了出来:“今天的事多谢你,还有很多以前的。”
玄东璧哼了一声,算是勉强接受了她的谢意。
就在顾无言抬脚准备回屋的时候,玄东璧背对着她突然开口道:“我也多谢你。”
顾无言脚步不停,径直回了屋子。
有些话用不着言明,也能够知道对方的心意。
第二日清早,鸡鸣初起,顾无言方才洗漱好换上一席藏青的劲装。
今日是十五,勿用早朝,她便准备去练武场操练一番。最近接连不断的事情让她懈怠了锻炼,顾无言甚至都觉得自己的脚步沉了好些。
藏青色将她原本蜜色的肌肤衬的极白,带着夏日清晨露珠的清新。
可还没等她走出院子,却见门房的守卫急匆匆地朝她院子跑了过来。
“少、少帅……!”那守卫是跟她一起从北域回来得,府中下人们大多喊她世子,只有手下亲兵会喊她少帅。
“何事?”顾无言问。
昨夜玄东璧熬夜摘好放在院口晒干的药草被那守卫一脚给踩了个稀烂,顾无言有些惨不忍睹地半眯起了眼睛。
希望回头玄东璧发现了不要问是谁踩烂的……
“少帅,京畿府衙来了个捕快,说是府衙的孙大人请少帅快快过去!”那守卫语速极快,看样子的确有些着急。
京畿府衙?孙大人?
顾无言皱起眉,也不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快步朝着前院走去。
孙墨白派个捕快来找他,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莫非是跟昨日的案子有关?
中庭,同样早起去练武的顾无风和顾无雨二人见着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