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扫落叶、树荫婆娑。
墨霜冷眼看着不远处对之微笑的鬼卞没有答话。
他知道,鬼卞说的没错,自己早就是强弩之末,画个法阵又在这强弩之末上再透支了些体力,现在他连把辽戈提起来的力道都没了。
不过饶是如此,他依旧觉得两军对峙不能输了气势;当下只把辽戈杵在地上一立,顿时地面扩开一圈沙土彰显神兵风采,但实则他此刻却是要靠这长兵才能站定不倒。
这招虚张声势倒是对那个斯文人起了作用,连忙做出防备之态并且提醒同伴“不可大意!”。
也是,毕竟眼前的这位少主在一刻前还孤身几招打死了体型庞大、性子凶猛的奎兽;现在这阵势也不知又要爆发出怎样的威力。
可鬼卞却不如斯文人那么想,他往年也被无锋指派跟着这少主兜转过几次任务,不说知根知底但这少主大概有几斤几两他却再清楚不过。
鬼卞上前几步劝道“别再强撑了。我知道你灵力上限的气海本就低微;算下来一个传送阵后应该是所剩无几了。如果少主想要肉搏,您这身体恐怕也不会听你使唤了。”
“未必!”墨霜确实有些虚脱,但仍旧不肯服软。
鬼卞摇摇头“少主没必要在这儿跟我们耗着,如果是想要重新吸纳天地之息运转于体内那必然不会如你所愿。”
此话一出,墨霜一震。他的小算盘被对方轻而易举的识破了!
“少主,跟我们回去你还有下一次机会。如果不回去,且不说你能不能从我们手中逃掉,单看你现在的情况,只怕离死也不远了。”鬼卞叹息“不就是想要自由么?活着才有希望,死人一无所有。”
不得不说鬼卞相对于其他人而言算是比较了解墨霜的,他的劝解虽然有些刺耳难听,但这执拗的少主还是都把它听进去了。当下手握长戟的力道也松弛了几分,神情有了些许的变化。
“听说你这次出了意外。我虽没有亲眼看见你的伤口,但见你面色如此……其实我也挺担心你。”鬼卞看着墨霜有些无神的眼睛声音也放柔和了些。
“我知道少主坚韧,但再坚韧也终究是个有血有肉、会痛的人,跟我们走吧;左书御大人会治好你,我也会极力请求尊主……”
听得“尊主”二字,墨霜原本慢慢妥协的神情突然一凝;无神飘然的眸子就是一定!
他直勾勾的看着鬼卞斩钉截铁“我!不回去!”
鬼卞见势差点扇自己一耳光,他为什么要鬼使神差的在墨霜面前提左权使?!
对方话音未落,周身已经鼓起一道看不见的气流;顿时将墨霜那散乱的长发吹得纷飞乱舞,紧接着他杵地的乌黑长戟突然通体布红,犹如在炉火中快要烧化时的钢铁颜色;上面还隐约可见红里透黑的诡异火焰。
墨霜又是一个突然袭击,提起自己的最后一口气朝着二人冲去!
鬼卞有防备,另一个斯文人更是始终没有松懈。因此,那不成章法的横冲直撞对二人根本使不上任何作用,反倒是自己越发的陷入被动。
“只管闪躲,不要还手!”鬼卞轻而易举躲过这少主气势汹汹的攻势不忘对同伴叮嘱。
他该拿他怎么办?
他知道墨霜是个不拼到油尽灯枯不罢休的人,那他到底是任由这个人一直这样消耗自己的体力直至倒下,还是主动出击将他制服?
将他制服他会拼死反抗,这样重伤的情况下一不小心就是个死。可让他继续这么消耗自己的体力,那最终结果也依旧是个死字。
他如此鱼死网破的做法……难道尊主真的就让他那么憎恶和恐惧吗?
鬼卞看着那个身形越来越笨重的人影,神情复杂。
正当他和同伴都拿这人没个办法的时候,林间突然来了一阵暖风。
这暖风温润而平和、舒适而慵懒。拂到人的身上就有一种想要舒展全身筋骨、抛下所有疲惫一睡不起的冲动。
这风将周围的树木花草抚得轻轻摇晃,也将墨霜一颗暴躁的心轻抚平静。
男人冲撞的动作在瞬间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犹豫什么;而鬼卞二人此刻却是露出了自信满满的笑容看向某一边的天空。
墨霜甩了甩顿时放松下来的脑袋,如同是想甩掉环绕自身周围的一捧棉花。然后他继续集结起前一刻未发泄完的戾气将长戟一提再次朝着那两人猛冲。
那两人没有去看他,眼睛依旧注视着某个方向,仿佛对之视若无物。
墨霜冲过去,长戟周身的诡异火焰又暴涨几分!
然而等他的长戟尖头快要刺中二人的时候,突然间便觉得有什么看不见的屏障挡在他们之间,任凭他如何使力也穿不破那层障碍。
墨霜暴呵一声一往直前,那两人顿时被什么东西一扯退开数步。
电光火石间,当墨霜终于将那层屏障洞穿时,只见一个青衫长发、眼盖铜制面具的人挡在他面前。
此刻,那人正用两根纤长有力的手指夹着辽戈的尖端。然后便是什么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源源不断却又如秋水涟漪。
顿时,他那势大力沉的一击如打在棉花上不受分毫力道,而长戟上黑红混杂的诡异烈焰也瞬间消失。
——就如同吹灭一支风中摇曳的烛火一般,辽戈通体的火红烟消云散!
墨霜愣住了,他看着自己手上乌黑锃亮的长戟,感受着那抹陌生的冰冷温度有些不敢置信。
“你的戾气太重了。”
来人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