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二,朱神医请了脉,又豪豪洒洒写了四篇药方。开完后还安慰我:“这回不会很苦。”然后撩起下摆在我吃人一样的眼光注视下跑了。
老子信了你滴邪!丫丫个呸的!
嬷嬷拿着新的药方出了屋。我的屋里烧得太热,我穿着夏天的衣服,坐在梳妆台前等着侍女们给我打扮。
专职在屋里的侍女们也都换成了夏裙。
嬷嬷里外走动,硬是一直穿的很厚实,还好没有被我连累,这跑进跑出的忽热忽冷的容易感染风寒。
朱神医诊完我,就去了另一院落给喻君慎诊治换药方去了。上回他来送簪子的时候和嬷嬷聊到了我正调理身体,应该是知道朱神医在府上,冲嬷嬷求了个恩典给他治失眠,嬷嬷直接把人留下了。我是第二天看到他又来给我送簪子才知道这么一茬。
“朱神医待着也是待着,他很乐意治疗一些疑难杂症的。”嬷嬷在喻君慎告辞回院落后笑着说。
失眠算什么疑难杂症啊!真想掀桌!
可是我不敢开口,与待见女婿的老太太是无理可讲的。
“好的吧,好的吧。”我有气无力的说。
我想出屋看看暗香去,嬷嬷不允许,“你刚出了一身汗,不要乱走动。”很严厉的拒绝了我的撒娇。
“那让暗香过来呗。”我说,“昨个它刚洗了澡。”
“好啊。”嬷嬷笑了一下——就是嘴角上扬了那么一下。这许多年我最能理解嬷嬷的表情了——没办法。
暗香很快就被带了过来,可是却不进屋了,屋里太热,它不想进来……
嬷嬷挥手让五月把暗香拉了下去。它现在有成年狗那么大了,五月不费劲的拉走了不情愿离开门口的它,还一直回头瞅着我。
我挥挥手,它才转身顺着五月的手劲走了。
侍女之一端来了汤药,后面还跟着端着药膳的。
嬷嬷挥手,上来几个人把我拉住了。
我现在已经可以不用灌第二碗了。只是我自己是不能喝下去的,太挑战我的极限了。
一碗汤药下肚后,嬷嬷问我:“是不是不是那么苦了。”
我咂摸咂摸嘴,呕了一声,立马自己把自己的嘴巴捂住了,实在不想被灌第二遍了。
“没感觉,”我翻了个白眼,额头挨了一指。
我的步摇摇的乱晃。
乙雀拿着账本进了屋,“主子,就剩这几本了,趁空都看了吧。”
“拿过来吧,”顶着嬷嬷的眼光,我接了过来。
很快的,六本账本就对完了。抄写了几张条子,让乙雀送去给初二处理。
嬷嬷歪在塌上打着盹儿。侍女们在院外一起打着菊花酱,每人一个木质的蒜臼坐在一起捣着,捣好了集中放在木质的大盆里。每个人身边一个大盆,有的快满了。
乙雀夹杂在她们中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叽叽喳喳的问一些:“木槿姐姐,你这个颜色淡,香味却是最香呢。?”
“这个我是要用来做香粉呢,没发现我用的蒜臼和别人的不一样吗?你好好看着点,学会了你就可以做给公主用了,大多香粉都是这么制作呢。”
“好啊,好啊。”乙雀点着小脑袋瓜。
我伸了个懒腰。嬷嬷突然睁眼瞪着我:“仪态!”真是一点都不能放松啊。
“哎呀,没有别人了啦。”我噘嘴。
嬷嬷起身,“药呢?好了吗?”
院里有人应声而去,不一会儿,药和午膳一起端了上来。
我认命的张开了嘴巴,举起了双手,等着被灌。
吃饭没被灌粥了,因为可以自己吃了。
只是还只能一点,吃太多也会吐,大约半碗粥的量,这是被灌多回的经验。
“喻公子在院外。”侍女之一收拾着摆了一桌子的点心吃食,“等了又半个时辰了。”
“不是说了没事少来吗?”我气急败坏地说。
“我只是报告一声。”侍女之一很委屈。
嬷嬷咳嗽一声,侍女惊恐万状地跪下了。
“公主赎罪。”
我:啊?
“你回宫吧。”嬷嬷开口。
侍女颤抖着,磕头,“是。”
嬷嬷转身严厉地看着我:“这就是御下不严的后果。”嬷嬷扫视了一眼屋外的人,重点关注了一下乙雀。
乙雀战战兢兢的躲在刚刚那个叫做木槿的侍女身后。
恐怕这几天她都不会进屋了。
“请进来。”嬷嬷挥手,站起几个侍女抬了屏风挡住了开着的屋门,另有一个去迎了喻君慎进院。
侍女们收拾了菊花酱,一一排在门两边的亭廊里,蛮有气势的排场。
嬷嬷起身站在屏风外接待喻君慎。
“公主身体可有好些了?”喻君慎给嬷嬷行了礼,问。他整个人都规矩起来,礼仪堪称模板。
“劳喻侍卫惦记,公主无什大碍。”嬷嬷云淡风轻。什么叫无什大碍啊,我很有大碍啊!
“听说公主食欲不佳,我娘送来了两坛自酿的甜梅,开胃效果俱佳。”
“如此甚好。”嬷嬷谢过。
“就在院外。”
嬷嬷挥手,侍女站出两个人出了门,然后每人怀里抱着个青花大坛子回来。
我擦。
喻君慎扫了眼屏风,告退。
应该没发现我站在屏风后面偷听吧?我急忙回到床边。
嬷嬷让人把坛子抱了进来,又让人去取了玉碗和玉匙。
如今我嘴里除了苦还是苦,尝什么都是苦的,嬷嬷每顿都还让人做了色香味俱全的一大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