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冷的时候或许已经过了,许多地方都慢慢回暖,但冬天远远没有结束。
雪砚谷还是那么冷,慕琬觉得这是她经历过最冷的一个冬天。比起外面的世界它应当草木长青,不融的雪斑驳遍布,温暖得像一个不朽的春天。
本该如此的。
几人面目严肃地盯着席煜,她倒也不慌张,也不躲闪,一副坦然的样子,就好像她真的没有做过任何亏心事一般。池梨的目光很灼热,这对于以往那副淡然的样子而言,就像是冬夜里两团明亮的火。而面对这种炙烤的席煜镇定自若,饶有兴趣地审视回来。
“这位姐姐到底叫什么名字?”席煜问,“我只听说你们是三个人,怎么偏偏多了位妹妹和你们一起?还有个姐姐在这儿。虽然她并不与你们一道,可看样子你们分明认识。”
“那个……”默凉的声音糯糯的,“我是男孩子。”
“路上的友人。”未等席煜接话,慕琬打断说,“你先告诉我,我的母亲近况如何。”
“很好啊。师父知道你要很久才会回来,特意把您的母亲接到谷中了。”
这是个理所当然的回答,但山海还是感到慕琬浑身一颤。她并不是没有预料到这情况,只是她从来没想过如何招架。这样一来,母亲成了人质,远在他乡的哥哥也定一无所知,说不定他们还会冒充自己的名义给哥哥寄信。再者,她很难相信母亲当真安然无恙,于是她抬起伞,对席煜说:
“能带我去见我母亲吗。我要确定她没事。”
“唔……”
席煜认真思考了一番,视线在他们四人间扫视过去,并在池梨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她把镜子藏在衣带子里,一般情况下看不太出来。但如果要仔细审视起来,应当还是会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们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出什么。
“算啦,我也不是什么喜欢刁难别人的人。虽然我相信你们肯定找到了宝贝,我也确实很好奇,但若实在不方便,我也不会为此就不带你们去见她老人家的。再怎么说,梁丘姐姐也是我的师姑嘛。”
慕琬心里嘀咕了一句,你若真这么想倒还好。席煜转过身带路了,她先跟着走上去,其他人犹豫片刻,也一起跟着走了。
大约走了许久,天色都暗了,西边的天空开始泛着浅浅的鹅黄。慕琬越走越觉得奇怪,整个山谷内部很大,就连她小时候那样贪玩也没能记住全貌。如今席煜带着他们走得愈发偏僻了,她很难从记忆中摘取出有关周围环境的样子来。
她停下了脚步,示意其他人也不要往前走。山海也不傻,他从一开始就在四处环顾,但由于对这里实在不熟看不出什么,只知道是自己没走过的路。
“站住。你们到底把我娘安顿到哪儿了,”
“不远呀,就快到了。”席煜回过头,表情上看不出异状。
“我的房间不能给她住吗?为什么一定要安置到这么远的地方?”
“哎呀,因为有规矩嘛。你说的可是新修的主宅?虽然我来时就已经有了,不过我师父说,只有按身份往下排的弟子才能住进去。虽然是您母亲,也不能就这么请进去呀。”
“客房呢?当年不是还有许多给客人的空房子。”
“那里住的都是些外门友人,没什么规矩,不适合让老人家和他们住一起。”
黛鸾想了想,问她是不是指那些非本门的巡逻者,席煜说是。慕琬想起这事儿就头疼,又问她说:
“我明白了。可即使这样,我们走的也太远了。我不确定今天我们还来得及回去。何况这里地势差,人迹罕至也没什么路。我娘亲腿脚不好,你们也不怕出什么闪失。”
“话也不能这么说。”席煜解释着,“这里没什么人来,距离演练场也有好久的路,谁也不会吵到老人家休养生息。虽然她腿脚不便,但等到了住处你们就知道了。那儿有一处很大的空地可以遛弯。那屋子也是新修的,是专门给她盖的。”
听上去倒没什么不对。邬远归会有这么好心?虽然他们已经撕破了脸,但念在旧情上也不是没有可能。可他身边偏偏有那么一个心肠歹毒的妖怪,即使自己母亲是无辜的,也容易被利用被针对。她总觉得说得通,却又不觉得能说通。就是这样矛盾的心情伴了她一路。
“我感觉不太好。”黛鸾小声地对山海说,“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了一路似的。”
她声音很低很低,低得恰好只能让山海听见。她不想让慕琬稍微期待些的心情垮掉,也不想让池梨与默凉在这里就要与他们大打出手。
“剑在发热。”
好死不死,默凉突然这么说。这很容易引起旁人的警觉,黛鸾小心翼翼地问,这是否象征着什么。
“不知道。它偶尔会这样,像某种暗示。有时候剑发热后会发生坏事,就像某种警告,有时候什么也不会发生,空让我提心吊胆一阵。”
这规律池梨也没有摸索出什么。但她的表情也有些僵硬。她很想告诉默凉云外镜也在腰间发热,晓好像有什么话想对他们说。可现在拿不出来,她也不能说出口。万一给席煜或是别的什么人听见,容易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慕琬不是不愁,她只是没办法。除了暂时信任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姑娘——虽然她师父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还有其他什么法子呢?走一步看一步,陷入泥潭再招架也不迟。
他们又走了一阵。迎着夕阳,满目金色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