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初三,大约十月份的时候。那个时候秋收已经结束,搞农资生意的爸爸妈妈也慢慢闲了下来。同样的,小姨一家也闲了下来,在秋冬季,只要收赊的账就好。每年到了秋冬季,化肥厂都会搞各种活动,让经销商们提前预购化肥,来保证他们冬季的生产。经销商提前订购的化肥越多,优惠奖励越多。他们化肥厂也都是差不多的套路,一种化肥,如果一次订购多少多少吨化肥,会免费的旅游机会,不去旅游,就换家电等等。
也因为这个原因,爸爸妈妈走出去的机会多了许多。每次有这样的机会,妈妈都会优先让爸爸去。妈妈说过,“以前我年轻的时候当老师,假期没少和同事转,都会组织大家去外地旅游什么的。你爸可怜的哪都没去过,就让你爸去就好了。”因为老妈的大方,老爸也去过不少地方。
而就在这个十月多,又有一个旅游的机会,是去国外,迪拜旅游。依旧还是老爸去,而小姨家,小姨让小姨爹去。
我记得那天,是个周末,亲戚不知道是谁家嫁女儿还是什么,都是来b县出礼的,结束后,都来我家聊天。家里有好多人,小姨与小姨爹,大姨与小哥哥,爸爸妈妈以及小嫂嫂都在我家。大人们聊天,说这次可以去迪拜旅游了,小姨爹是最高兴的一个,每说两句脸上都带着笑容。我清楚记得小姨爹的一句话,“长这么大从来没离开过,这头一次出着,就笑了,笑声爽朗,在场的人也都笑了,包括我。
小哥哥从背包拿出他买的相机,递给小姨爹,让他出去的时候,把相机带上,多拍点照片,拿回来洗出来。小姨爹拿着那个相机,不知道怎么用。小哥哥站在那,给小姨爹教了一下,他没明白,就让我再给小姨爹教。
我至今还记得那个画面,就在我家的客厅,电视与茶几的中间。我侧身拿着相机,与小姨爹并排站着,耐心地教他先按哪个键,再按哪个键,如果忘记,怎样怎样记就好,其他的按键都不用管,我们都调好了。小姨爹安静听着,用手按着试图拍几张照片。小哥哥站在我们对面,一边抽烟,一边听我讲的对不对,偶尔回应两声,“对,就这样,不要按多余的按键,你按她教的做就好。”
我笑着,总算把小姨爹教会了。小姨爹拿着相机,装进自己的包里。又回到沙发坐下,与大人们说说笑笑,小姨爹是个老烟枪,烟也是一根接着一根。
第二天就是周一,我照常上学放学,没有任何变化。就在第三天,周三的下午我回到家,一个消息传来,惊得我说不出话来。妈妈很疲惫的样子,无奈对我说,“你小姨爹昨天晚上去世了。”
我愣住了,呆呆地站在那。太突然了,怎么会呢?两天前我还见他了,人好好的,也没有什么病,怎么会突然间就走了,老妈不可能那这种事情开玩笑。“去,去世了?怎么可能,咋回事啊,出车祸了吗?”花都近身高手
之后的几天,妈妈都在帮忙,早出晚归。大姨得知,与小哥哥也一起来了。那天周末,家里又是一堆的人。
大人们开玩笑说着,命运太会捉弄人了,一星期前,小姨爹还在我家,讨论着要出国旅游的事,可两天后,人就去了,到死都还是没有离开过我们这座城市。
无知的我听大人这么说,一下就感同身受,拿着那个相机,在电视与茶几的中间,我比划着说,“上周末我还拿着这个相机,教小姨爹怎么使用,就在这,和小哥哥一起。”我的话刚刚说完,自然的回头侧身,一股寒意涌来。在那一刻,我一下子傻掉了,把手里的相机一下丢了出去,小哥哥连忙接住。我就好像被什么咬了一口,吓得魂飞魄散,飞奔到老妈旁边坐下。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就,就在那,一样的地方,却只剩下我与小哥哥两个人了。”我说着,紧紧握着老妈的胳膊,紧挨着她坐着。
大家看到我的反应,都笑了,我还在那喘着粗气。我环看四周的人,还是上周那一波,连每个人的座位都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少了一个小姨与小姨爹。我侧身回头的那个瞬间给我的恐惧,我到现在记忆犹新。至今为止我从来没被什么吓到过,唯独那次,是真的怕了。一样的地方,一样的人,一样的动作,一样的话;不一样的是少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永远的不在了。而自己回头的瞬间,在自己脑海中勾勒出了小姨爹的人像,以及他要出国旅游发出的笑声,在我耳边回绕。那瞬间的恐惧,让我对死亡与人生有了更加深入地理解。
妈妈忙着帮助小姨家的事,因为小姨爹是在医院去世,遗体没有运回家,只在自家设下灵堂。妈妈犯愁了,我不能一个人睡,她们会忙到很晚。我也想去看看,周一周二我请假了,陪妈妈一起去了。我和妈妈说,让她给我请假了,妈妈说,我想去就去吧,正好省事。我把班主任的电话给了妈妈,让妈妈打电话给我请假,妈妈爽快答应。
那次是我第一次在小姨家过夜,也是至今为止唯一的一次。我和妈妈去的时候,萧表弟与欢表哥也在。那是我第一次见欢表哥,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他是谁,可听大人们对他的称呼,我一下反映过来了,他是小姨的二儿子,小姨前夫带着的儿子。听他们聊天才知,欢表哥四年级就辍学了,之后就到处打零工。可因为未成年,都是有一头没一头。小姨知道他闲着,家里又缺人手,就让他过来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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