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俊杰凝神沉思,林翰就默默地抽烟相陪。大概二十分钟以后,书房的门缓缓打开,江沛元步履稳健的走了出来。江俊杰起身道:“爸……”江沛元轻轻摆手,示意他坐下。跟着也走到近前,坐在了沙发里,缓缓道:“本来我现在都不怎么关心这些圈子里的事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爱谁来谁走的都随便吧。”抚着江俊杰的肩膀又笑道:“不谦虚的说,像我这样能参透的人,已经不多了。就是参透的,不是退休就是失势,我在位之余却遥思曳尾于涂中,这功劳全归于俊杰,此余生有他便足矣了。”
江俊杰不解,问道:“爸,您打的电话,结果怎么样?”江沛元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说道:“和首都的几个老弟兄沟通了一下,刘承熙书记的调离,应当就是还有月余的事吧。从这个消息来看,林翰贤侄说的不是空穴来风,最近会发生一轮密集的人事调整和变动。”
江俊杰眼现神采,说道:“爸,既然这是真的,你打算……”江沛元笑道:“我说过了,早就看透这些了,悉听尊便,服从组织上的安排。就是要我提前退下来也无不可,俊杰,你干嘛还是那么执着?难道以前咱们爷俩之间发生的事情都忘记了吗?”
江俊杰张了张嘴,还待再说,林翰插嘴道:“江叔叔,您高风亮节淡泊名利这都无可厚非,可是再怎么样您也给国家给组织干了大半辈子工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寻个名正言顺的归宿总不为过吧?您想‘曳尾于涂中’,自比是楚国的乌龟,用意虽廉,却难免叫同僚和俊杰大哥替您心有不甘。”
江俊杰皱起了眉,又挑了挑,颇有几分怒气,说道:“林翰,你说什么呢,什么乌龟不乌龟的!”江沛元哈哈大笑,按住江俊杰的肩头,说道:“庄子面对楚威王高官厚禄的诱惑有感,曾经问过前来作为说客的两位衣着锦绣的大夫一个问题:楚国水田里的乌龟,它们是愿意到楚王那里,让楚王用精致的竹箱装着它,用丝绸的巾饰覆盖它,珍藏在宗庙里,用死来换取‘留骨而贵’呢,还是愿意拖着尾巴在泥水里自由自在地活着呢?两位大夫此时倒很有一点正常人的心智,回答说:宁愿拖着尾巴在泥水中活着。庄子曰:‘往矣!吾将曳尾于涂中。’你老爹倒不是非要自比乌龟,而是要学庄子这份有贞操的精神,选择生活在能适应自己的环境里,难道不对吗?”
江俊杰无语,默默的思忖父亲的这番话,江沛元微笑道:“俊杰,林翰在这个问题上懂你所不懂,单论境界,你是不是落了下乘了?”又转头对林翰道:“小林啊,你和俊杰不能说是莫逆之交,但是我也看得出你对他是真心实意的好,今天来报这番信息,就很说明问题了。你的好意,我还是要表示衷心感谢的,至于与此相关的其他杂事,就随它去吧。我不想老了老了,还要再为这些无谓的事情操心费神。一句话,只要俊杰好好地过活,我也好,家也好,便再无欲求,能够一家人和睦幸福地相处,才是最真实的存在。”
林翰看得出江俊杰紧皱着眉,似乎有千言万语憋在肚子里。自己本来就不懂这其间的诸多关窍,听到的又是江沛元这样一番见解,就知道到此可以了。自己的任务算是基本完成了,何去何从,江氏父子自然会再做斟酌。便起身告辞,江氏父子连忙挽留。江沛元甚至有些不悦,只道:“既然来到了家里,一切都是缘法。小林对咱们的一番盛情,我心底尽知。说什么也不能就这样走,要留下来吃过晚饭再说。”
林翰无奈,只好把晚间的安排如实相告,说是早就计划好了的,如果因为这事食言不去,觉得十分不妥。江沛元想了想还是理解了他,不再强留。亲自相送到了楼下门道,老爷子又嘱咐江俊杰再多送一程,这才转身回屋。
两个人一起走到小区门口,林翰道:“江少,和你说这些消息,我其实不知道是好是坏,可是里面涉及到老爷子,我就多了一个心眼,觉得还是提前告诉你为好。”江俊杰重重的一点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这个消息透漏的非常好!也非常重要,老爷子可以不在乎,我却得好好做做文章。”
林翰吃了一惊,劝道:“江少,你可不要乱来,惹得老人家不高兴。”江俊杰笑道:“不能,你放心吧。我这心里装着事呢,回去琢磨琢磨,不远送你了,走吧。”林翰应了一声,转身而行。没走几步,听见江俊杰的声音传来:“林翰!”
林翰诧异的回头看向他,江俊杰便又点了点头,微笑道:“谢谢!”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去了。林翰不禁哑然失笑,要江大少嘴里说出“谢”字,可比要他一掷千金难得多,看来这个消息给他的震动非同小可,连带着把自己都“谢”了,实属不易。
接下来还有最后一项比较头疼的事情需要办:给姬小峰买礼物。这个难题困扰了林翰很久,姬小峰任欧琳克医药人力资源部部长,背后又倚靠着艾华公司这份偌大的家产,一不缺钱,二不缺物,如何给他选购生日礼物,着实大费思量。
林翰百般无奈之下,掏出电话打给了姬小婷求援,得知她方便说话以后,便把自己的难处和她说了一遍,最后征求她的意见,应该怎么办?姬小婷只是咯咯的笑,推了个干净:“那是你们大男人之间的事,我怎么管得着?”林翰在电话里磕头作揖,说尽了好话,姬小婷最后说道:“看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