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瑰云见她那表情,抿嘴一笑:“怎么,不认得我了?”
汪洛洛震惊道:“怎么是你?”
陆瑰云笑意更甚,故意逗着小姑娘玩:“怎么就不能是我了?”
“你你你”
汪洛洛一连三个“你”,骤然明白,自己为何会进宫来当伴读。肯定是因为得罪了皇后娘娘!她要狠狠地教训自己!
小爷倒看得有些糊涂,不明白怎么回事。
陆瑰云朝汪洛洛招手,示意她到身前来,指了指桌上的果盘和甜点,一副和蔼可亲的长辈模样:“有喜欢的就随便拿吧。”
她明明是在示好,汪洛洛却害怕不已。陆瑰云是皇后,她管同行的老妇人叫娘,那么
她一想起那日,马蹄差点儿就踏到了皇后和太后的背上,顿时惊出了全身冷汗。扑通跪下,惶恐得仿佛末日到来:“臣女该死,那日在寺前,是您和”
“是我和太后娘娘。”陆瑰云一笑,“你若是敢伤着太后她老人家,现在可就见不着你了。”
“臣女罪该万死。”汪洛洛为了装可怜,故意装哭,“呜呜臣女真的不该骑马呜呜”
挤出两颗眼泪后,偷偷向上观察陆瑰云的表情。
果然,陆瑰云就是见不得人家小姑娘哭,一听到她哭腔,心都化了。连忙抬了抬手,发慈悲道:“行了,看在你只是个小姑娘的份上,这事儿就算了吧。起来。”
汪洛洛从地上爬起来,一个劲地鞠躬,狗腿地赔笑脸:“是是是,臣女多谢皇后娘娘不罚之恩,一定好好报答娘娘!”
“原来母后说的骑马的小姑娘就是她?”小爷一拍桌子,对汪洛洛斥道,“你好大的胆子!此事宰相知道吗!”
与皇家人撞衫是小事,皇帝可以不计较,但是差点伤害到皇家的人,他就忍不了了。
才刚搞定了皇后,没想到皇帝又开始生气。汪洛洛心里打鼓,才站起来没多久就又跪了回去。
“此事错在臣女,和祖父没有任何关系!”汪洛洛连忙道,“臣女以为已经学会了骑马,可是没想到”
“你以为?你以为你就敢上路?”小爷眉间已有愠色,“来人!把她带去宗人府关起来!”
汪洛洛往后一倒,坐在地上,心道完了。
陆瑰云看着小姑娘要被侍卫拖走,连忙拦住,向小爷求情:“皇上,她也不是有意的,算了吧。”
平时孟池羽都听她的,这次偏偏犯轴不肯听。
她只好使出大招,半跪下来:“若真说有错,臣妾也有错,坚持不带侍卫才会让涉险,皇上也要一并罚臣妾才是。”
“你!”孟池羽无奈,瞪了汪洛洛一眼,拂袖而去。
侍卫拖着汪洛洛的胳膊,一时有些为难。陆瑰云使了个眼色:“皇上吓唬小孩子的,你们也当真了?都退下吧。”
“是。”
汪洛洛被陆瑰云从“虎口”救了下来,感动地磕头,同时不知道人家皇后娘娘为啥无缘无故地对她这么好,有些受宠若惊。
“没事儿了,你起来吧。”陆瑰云伸手将小姑娘拉了起来,从果盘里拿好吃的给她。见她不肯接,就将她轻轻揽在怀里安慰。
“别害怕,有我在,皇上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小姑娘一双水灵的眼睛,长睫轻振,感激地望着眼前这个满是善意的女人,一阵暖意涌上心间。
母亲过世得早,除了祖母,在她的记忆里,好像还没有哪个怀抱,如此温暖。
景阳宫。
孟世端去宫外见了几个朋友,又被太上皇拉去叙旧,回来已过了亥时,杨念玉坐在寝宫里等他。
她轻轻抚着琴弦,虽然看不见,却依稀还能记得弹法,拼拼凑凑地能勉强弹出一首曲子来。
“怎么还没睡。”孟世端语带歉意,“以后再有这样事,不用等我。”
“无妨,反正睡也睡不着。”杨念玉起身一笑,拄着拐杖朝他的方向走去,摸索着将手伸向他腰间的带子。
永清连忙上前:“王妃娘娘歇着,还是让奴才来吧。”
“我又不是个废人,我能服侍王爷。”杨念玉坚持道。
孟世端挥手命下人全部出去,由着她为他宽衣解带,然后握住她纤细的手,低头轻轻一吻。
杨念玉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柔,羞涩地低下头。
“辛苦你了。”孟世端拉着她的手坐下,“多谢。”
“瞧王爷说的,这是臣妾份内的事,何必。”杨念玉道,“臣妾无能,不能为王爷做些什么,王爷就给臣妾个机会,让我伺候你吧。”
月光皎洁,映在她姣好的面容上,那一双盲眼空洞洞望着前方,似乎有些伤感。
自从她失明,什么事都由着别人服侍,难免会觉得无聊,甚至觉得自己像个废人。
孟世端道了声好,拉起她一块儿坐到琴边,从后面拉着她的手轻轻拨动琴弦。
“你想弹什么曲子?”
她想了想,答道:“阳关三叠。”
“那太悲壮,不适宜晚上。”孟世端说,“我看不如弹梁祝吧。”
杨念玉一愣:“可是我没有学过”
“我教你。”孟世端握着她的手,四指联弹,清越之音缓缓从琴弦上流淌出来,优美动人,丝丝入扣。
杨念玉感受到指间的音乐,或是梁祝过于动听,或是今夜过于温柔,她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
一滴泪,落在他的手背。
他连忙停下,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
“怎么?我弹这曲子惹你伤心了?”
“不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