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离尚书府并不算远,苏溶溶和胤?各骑一匹马,慢悠悠走在已然无人的大街上。许是影卫早已安排妥当,所以就连巡爷的差役都看不见。
一轮清月,两匹瘦马;一座城里,安静地仿佛天地间只有一轻一重两人呼吸。苏溶溶开始还说说笑笑,可走着走着就不再言语。胤?更是话少,但脸上却挂着清淡淡的微笑。
走了半天,胤?开口:“你怎么不说话了?”
苏溶溶叹了口气:“说什么?”
胤?故意逗她:“你还会叹气啊?我总觉得苏克察溶溶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看着娇弱乖巧,其实一肚子心眼儿,满身胆量的奇女子!”
苏溶溶被这一通“高帽”给逗笑了:“八爷,您又消遣我!”
胤?自在地看向她,也笑道:“这可不是消遣,而是真心话。”
苏溶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您会这么说是因为没见过我这样泼辣的女子吧。”
“什么?”胤?打马凑近了些。
苏溶溶叹了口气,声音里有些自嘲:“您以前接触的都是说话细声细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或是金枝玉叶,突然遇见个不知书达理、不温柔淑仪、不勤谨老实的,当然会觉得有趣。”
她说完,下意识催马快走了几步,虽然是自己数落自己,但脸面上还是有些过不去。
胤?让她快走了几步,看着那抹轻轻俏俏的绿罗裙在眼前随着马儿一飘一荡的,他心里顿时柔软了起来,略提高了声音说道:“不知书达理,却一身侠肝义胆;不温柔淑仪、却心底纯善;不勤谨老实,却聪明机智心怀坦荡……”
月光下,苏溶溶已经回过身,她看着胤?,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等听他说完,却是唏嘘不已。
马儿也是有情,带着胤?慢慢多踱到苏溶溶身边。此时,苏溶溶俏脸微红,发丝荡漾,纤细的身子轻盈飘逸,又是那么楚楚可怜。胤?顿时心猿意马,情不自禁向那几缕飘荡出去的发丝伸出手去。
苏溶溶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天生不解风情,就在这晚风都有情的时刻,她突然对着胤?问道:“八爷,您再说一遍,我好不容易受到您的夸奖,一定要一个字不差地背下来!”
胤?的手还没伸出去就定在了袖筒中,他看着苏溶溶叹道:“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傻啊!”
“什么?”
“没什么,走吧!”
许是习惯了苏溶溶的早出晚归,可或许是知道八爷跟着出去一定不会有事儿,所以尚书府一切如常,门房都没有给她留盏灯。
苏溶溶跳下马,仰面对胤?拜道:“谢谢八爷!”她本想在??录妇洌??醋咆范t清亮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一句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果然,胤?笑道:“快回去吧。”
苏溶溶“嗯”了一声,点点头,转身叩门去了。胤?也没停留,打马回府。
回到府中便去书房,管家立刻迎上来,递了热帕子擦脸,热奶暖身,又低声问道:“爷,要不要小厨房熬点儿热粥来?”
胤?摇头,直奔书桌,皱眉问道:“今儿递来多少信函文书?”
管家回道:“三十一册。”
胤?点点头,拿起眼前堆着的三叠文书中的第一册,认真看了起来。
管家悄无声息在房间里拢了个香炭火盆,又倒了一杯热茶,置于案头,这才恭恭敬敬退出了书房。
胤?看了看这些文书,不知想起什么,紧抿的嘴角旋出了个愉快的笑容,随后他长长喘了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臂,又埋首案几。
苏溶溶正踮着脚尖,慢慢走过阿玛居住的正屋,谁知苏克察早就听见,在屋里喊道:“你给我进来!”
苏溶溶皱皱眉,推门进去。
苏克察穿着白绸睡衣,鞭子盘在脖颈上,对着苏溶溶问道:“你今儿和谁出去了?”
苏溶溶老老实实交代:“八爷”
苏克察语气缓和了些,心说至少这丫头没说谎话诓骗自己。接着,他又问道:“去哪儿了?”
“西直门外巴沟村。”
苏克察道:“又是去查案?”
苏溶溶点点头:“三年前一桩农户失踪案。”
苏克察语气已经恢复正常,他这个阿玛真是个慈父,每次教训苏溶溶超不过三句,从第四句开始就又成了哀求:“妞啊,咱老苏克察家祖祖辈辈都是放羊打猎,你若是喜好个骑马弓箭,还能说得过去。你怎么会长了破案这根筋呢?!”
苏溶溶嘟囔道:“这估计是天生的。”
苏克察叹了口气:“唉,都是阿玛对你疏于管教,所以你才杂草一样,生长成这样。得了,既然万岁爷都封你金牌,我也说不了什么。不过妞啊,你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啊,阿玛只有你一个女儿,你就是阿玛的命啊!”
一听这话,苏溶溶差点儿哭出来,她郑重其事地对着苏克察说道:“阿玛放心,不为别的,就为了您,女儿也一定小心!”
从阿玛的房间出来,苏溶溶回房直接穿着衣服倒在了床上。说不累那是假的,几乎每天都是咬牙撑着,可是只要空闲下来,苏溶溶就会想起宋离,就克制不住想哭想喊的冲动,所以,她只能让自己变得忙碌,变得麻木,变得疲惫不堪,变得有口无心、无情无爱……。
第二天一早,苏溶溶一身绿罗裙从尚书府出来,如眼第一个看见的竟然是便衣便帽一身普通人打扮的胤?!
“八爷!”苏溶溶赶紧跑了过去,瞪着大眼睛惊问道:“您在等我?!”
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