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鸾一觉醒来,天黑得透透的。
她倒抽口气,轻轻揉着枕麻的胳膊,又闻到淡淡的异味。
她眨眨眼,脸上紧绷绷的,仿佛又蒙上一层薄薄的“面膜”,便知道睡这一会儿工夫,身体里又自动排毒了。
“原来宿醉是这种感觉啊,不怎么好。”
她小声咕哝着,脑袋里也针扎似的抽疼。
定定神揉开胳膊不通的血脉,苏锦鸾已经适应室内的黑暗。
外头月色晴好,屋里其实也不算太暗。
她也懒得点油灯,干脆摸黑去泡澡。
“我酒品还凑合。”
苏锦鸾没喝断片,回忆起酒后失态,努力寻出话来安慰自己。
“就是话多了点,好在没人听得懂。”
她抹把发烫的脸,似乎想将酒后崩溃痛苦的那个软弱的自己抹除。
“徐长卿没起疑心吧?他问我仙境什么样来着。”
苏锦鸾再次庆幸寻的这借口好用,几乎是万金油,百试不爽。
谁要是不信,便叫他去仙境打听呗。
苏锦鸾狠狠洗了两把脸,温泉水中的硫磺味愈加明显。
她的鼻子更灵了,视力也强了些,夜里视物也不是眼前一抹黑。
“这要是真能一直进化,差不多也是神仙了,可惜。”
可惜,排毒的效果越来越差,她依旧是个普通人,只是稍稍耳聪目明些罢了。
“日子还得继续往前过啊。”
她幽幽叹息一声,模仿院长妈妈语重心长的调调,惟妙惟肖的。
孤儿院里大多是先天身体有缺陷的孩子,苦难似乎自打出生便跟随他们,却也给了他们吃苦的能力,个个活得坚强又乐观。
她平时也不是喜好伤春悲秋的性子,她脆弱的心脏也承受不起太多的负能量,自小便养得舒缓平和、随遇而安。
只是再豁达,遇上穿越这种事,也难真的无动于衷。
前尘尽断,归途渺渺,生离死别!
苏锦鸾幽幽叹口气,没憋气往水下潜,也没刻意给自己灌鸡汤。
经过这一场痛哭,仿佛把她心中郁积的情绪全宣泄出来,整个人都有些空落落的,连叹气都觉得累。
打起精神来。
生命的意义从来不在于长度纬度,不受困于外物,而在乎自我价值的创造与体现,在于一颗坚定又勇敢的心。鬼娃新娘
嗯?这样想的话,小杨锦鸾以前的疯傻,会不会别有内情?
杨岩泉夫妻俩当真不像是心善之辈,不太可能会十年如一日地供着一个傻乎乎没用的闺女。
小杨锦鸾那么弱小,只要家里不闻不问,便能放任其消逝夭折,不会苟延残喘等到她穿来。
不对劲。
苏锦鸾嘴唇抿得紧紧的,手心里全是汗。
那场刺杀会与这豺狼般的父母有关吗?
不,不对。
赵玉枝一把就将小杨锦鸾推得魂飞天外,还敢下手杀人埋尸,不至于大张旗鼓地闹出这样大的动静,直接灌一碗耗子药就完事。
不会是他们。
那会是谁?
难道她身世有异,会挡谁的路?
被小说荼毒颇深的苏锦鸾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梗。
但说得通,不是吗?
她默默看着挥汗如雨奋力挖坑的爹娘俩人,抱紧了发寒的自己。
就算不是也得是!
她不想要这样一对毫无底线草菅人命的父母!
三观不合,没法共同生活!
何况,他们亲手杀了小杨锦鸾。
苏锦鸾下定决心,要尽早离开这个充满罪恶的地方。
她不由得暗自松口气,庆幸于没有接收到小杨锦鸾的情感,也没有感受到来自杨岩泉夫妻俩的关爱。
这个家唯一给过她温暖的芳草,死了。
诚实地说,她真对这里没什么可留恋的。
就算为了躲避那个丧心病狂的杀手,她也该跑路。
苏锦鸾默默站了半宿,看着那边挖坑埋人完毕匆匆回前头正房,又等了好一会儿,这才溜墙根摸黑回了绣楼。
头发湿凉湿凉的,她披散开来叫干得快些,扳着手指头默默计划接下来的离家出走。
首先是路引。
这玩意儿难弄,除非有关系。
苏锦鸾想起来到大炎认识的最有权有势的元千户,迟疑了下,还是先将这念头放下。
鞭长莫及,且难度颇高。
再想想。